没行至多久,闻到了一股饭菜香气,这香气久未闻过,与平日的白粥相比格外突出。
将他的轮椅放好,陆澜汐这才将竹筷塞到他手上,又将那两碟子清炒推到他面前,最后往他手中搁了一只四方小馒头,“世子,用饭吧,菜就在您面前。”
凌锦安手指捏住那松软的馒头,双目正蒙着纱布,看不出他眼中流露的情绪,可他的眉头微沉,不难瞧出像是心里犯了疑惑,素日皆是白粥一碗,怎的今日竟来了干食?
他亦瞧不见往日的那碗粥今日到了陆澜汐手里。
将信将疑,将那馒头塞入口中咬了一口,想来除了粥,已是许久没吃过这个了,今日一咬,竟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他现下倒是也不担心有人下毒,若是那人想让他这么简单的死,早便下手了,根本不会等到今日,所以他吃的也算是放心。
对面的陆澜汐瞧着他,一口一口的将粥送到口中,倒也不觉着难,反而心里生出些许欣慰来。
久坐不动,他的食量倒是没那么大,今日也算吃了个饱,饭食过后,他被陆澜汐推着出了房门,被留在院中,雨后的气息清新爽朗,他也不开口问,只留意着屋里动静,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
对她的警惕心仍旧高悬,由此,他觉得以不变应万变是为上策,于是多一个字也不愿意开口说。
良久,他再次被推到屋里的时候,倒觉得屋里有一股子香气弥漫,是淡淡的花香气,十分好闻。
“这是我平日闲来无事采着花瓣制的香,这次来我带了一些,给世子安神用。”她本不知他心头所想,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正中他心中疑惑。
进了屋里她仍旧将他朝前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她将沐房的门打开,一股氤氲之气朝他扑来。
“热水已经烧好了,世子去沐浴吧,”她一顿,“不过在这之前,世子该先刮刮胡子了。”陆澜汐随手拿起早已备好的刮刀坐到他的面前,语气轻快,带着轻松的笑意,像是与熟人拉家常。
凌锦安仍不讲话,亦不动,只随着她去。
只觉她手法轻巧,举着刮刀在自己脸上来回游走,倒没觉着疼,二人气息相近,她身上的香气亦是淡淡的花香,如若天成。
最后手指抚过他脸上的碎茬,她淡然开口道:“世子,已经好了,我先出去了,您沐浴吧,换洗的衣裳已经给您找出来放在沐桶旁的小几上,您一伸手就够的到。”
说罢,起身便要走,却被凌锦安唤住。
“你去哪?”他语气平常没有情绪,显得有些冷硬。
陆澜汐不明所以,手指了门外答道:“在外面候着。”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自己洗得了澡?”凌锦安头微微偏过,朝她在的方向微抬了头。
下一瞬,陆澜汐才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心口提了气,像是忘了呼出,随即脸色红到了耳根,被这屋里的水汽罩的若隐若现。
凌锦安瞧不到她此时呆若木鸡的模样,却隐约感到了她的窘迫,他本就对府里的人没了任何的好感,更何况还是王妃那边派过来的,索性用便用到底,干脆将双臂摊开,“为我宽衣。”
......
宽衣......
......
再次从沐房中出来时,陆澜汐的脸色已然红的若秋日高粱,同雪白的脖子成了鲜明的对比,脸皮像是后配的,后背抵住沐房的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方才的水汽外扑,加上她因紧张而出的汗,这一里一外,已将身上的衣衫打湿。背后的门板里,传来一阵阵哗啦的水声,里面的人好像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反而自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头晕脑胀的找不到北。
宽衣......从他凌锦安的嘴里说出来好轻松,可那衣带真的落到自己的手里便像是有千斤重,一抽一拉之间,衣衫滑落,虽在水雾之中,可她仍旧看得到他肩上瘦劲的线条,臂上突出的血管,还有腹上分明的区块......
她也不知是怎么将他扶到沐桶中的,只闭着眼将他胡乱的按到桶中之后便逃窜出来。
里面的人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桶中,最后长臂扒在桶沿上轻轻一带,头又出了水面,朝后仰去,蒙眼的纱布被扯去,双目睁开,露出两个灰白色的瞳孔,看上去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