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自有人去救。”老太君好像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她睁开眼睛,说:“你是个好孩子,这回我也算看出来了,你很牢靠,侯府交到你手里,待我百年之后,也走得安心了。只是这救人之事,还真得咱们孟家的人来,其他人去,你就更不放心了。”
“奶奶说的是,可咱家还有谁?是二伯父,宁侯?他会出兵吗?”
“好孩子,还没吃早膳吧,去吃点儿,迟一些你就知道了。”
这就是不与自己说透了,陆庸妍将孟家的人都数了一遍,没想起还有谁,等她在春意闹歇了歇,换了双鞋,早上来回奔走,鞋底子都湿透了。外头下着雪,看样子越下越大,是下不停了呢。
午后,厨房就忙起来了,鸡鸭鱼肉板上斩,个个都是磨刀霍霍向猪羊,陆庸妍心里有事儿,下午就在老太君的金玉堂坐着,和老太君在一起,总能使人平静些。
“来了,回来了!”庆舒婶子声音都哑了,“老太君,大公子他回来了啊!”
随后,一个穿紫衣黑裘的俊朗男子就进来了,他发色乌黑,眸色如墨,真是俊朗无匹,若不仔细看,瞧不出来他左腿有些弯曲。
“母亲,大郎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这人要跪下。
老太君握着她的拐杖,也赶紧去扶,“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见陆庸妍一副不识得的样子,莲之赶紧凑上去,低声道:“世子爷长兄,您快叫人。”
莲之声音本已经压到最低,可孟星沉是何种耳力,立马就听到声响,如墨色幽深漆黑的眸子看过来,陆庸妍连忙请安行礼,“彻侯之妻向大伯请安,大伯安好。”
“吃吃,”孟星沉低声笑出来,递出来一块玉佩,“孟家的老物,飞卿不在,给你了。”
那玉佩也不是白玉,是青玉,颜色很深,乍一看,竟然是墨玉,陆庸妍低了头,“此物贵重,侯爷不在,我不敢收,请大伯收回。”
“小姑娘,有点意思。”孟星沉修长有力的手指收回玉佩,问:“飞卿人呢,他怎不在家?”
原来奶奶说的有人去救,说的是大伯父,真是瞧不出来年纪,照侯爷的年纪来看,大伯应该有四十了,怎么还是这幅模样,是吃了人参鲜果不成?
“大伯,侯爷他——”陆庸妍正要说话,却被老太君打断,“星沉,你三妹妹也回来了,在披香院,你去瞧瞧她吧。”
“好。”
孟星沉转身,深紫锦袍带起一阵穿堂风,吹得温暖的金玉堂内有了冷意。
待他走后,陆庸妍问老太君:“奶奶,不知大伯父以前住哪个院子,收拾了吗?”
老太君看着她,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依照妍儿看,他该住哪个院子才好呢?”
当家主母,当家主母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也不配当家了。
陆庸妍停了一息,回道:“奶奶,既然大伯是长子,自然该住正院,不如就让大伯父住进沁安阁,这样可好?”
“那正院可是侯爷住过的,如今你也是侯夫人,你不住了?”
这就是考验她了,陆庸妍道:“没有了侯爷,我也不是侯夫人,不过一院落而已,我不住了。我还住我的春意闹,只要侯爷能回来,我这一辈子都住春意闹。”
“好,君儿得此佳妇,吾心甚慰。”
老太君说:“那你去安排,将大郎的东西搬进沁安阁,或有缺漏,不计成本去补,他自来就用最好的,侯爷也娇惯他,想要留住他,咱们就不能降了他的身份。”
“是,孙媳明白。”
陆庸妍手里银钱并不多,她出嫁带走了陆家一半的钱,一千六百两银票,可昨日她才知,她的全副身家只够买人家身上一件貂裘的。昨日她才斥责了孔季繁奢侈,今日就要用自己手上的钱,去换侯爷的性命了。
内帐是老太君看的,外账是彻侯自己管的,她的钱,也罢。
她说:“莲之,把敬茶那日宁侯给的两万两银票拿出来,拿出来给大伯置东西。”
“好。”莲之觉得孟家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大郎也不是好相与的,不是说他父死弟亡的时候都没回来么,这回怎么挑这个时间点回来了,难道是知道侯爷遇难,抢爵位来了?
莲之是这么想的,孟怜山也是这么想的,她见到二十多年没见的长兄,她已经变老,怎么长兄还是那个样子,丰神俊朗,竟然比过去还有精神,她说:“长兄如今这样,我倒是不敢认了。二兄都已经生了华发,怎么长兄还?”
“我在武当山修了几年道,餐风饮露,一年中有半年在辟谷,五谷杂粮吃的少了,自然就。”孟星沉笑一笑,“也是听说飞卿娶妻了,这才回来的,回来之前,还先还了俗,又挣了返京的钱,才敢回来见你们呐。”
孟怜山叹一口气,又道:“长兄说笑了,这侯府本就是你的家,如何还要漂泊四方,这回回来,就不要再走了,飞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