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之是随着孟家的大姑奶奶她们一道过来的,这走了一路,人都已经认识的差不读了,大姑奶奶后头的瘦弱妇人是孟府的小姑奶奶,是世子爷的庶妹,早年远嫁福建蔡家,这也是十多年没回镇北侯府了。
而那个开朗擅言辞的是兵部侍郎林定文的夫人沈氏,沈氏今天带来吃酒的女眷是她的内侄女儿,叫沈清韵,是个很漂亮的小姐。
与老太君站在一处说了许久闲话的是魏氏姐妹,大魏氏是齐王嫡女,也是关内侯的母亲,叫魏莹;而她的庶妹魏云期是宁侯的妻子,宁侯是谁,是新姑爷的二伯父,也姓孟,叫孟星河。
也幸得莲之记性好,又善于捕捉人物关系,不然就凭方才在老太君身旁那些贵夫人,又是来回走动、一团乱麻般的站位,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一个三四五六来。
武侯林剑南的夫人许氏,听老太君叫了她一嘴,‘清宵’,那这位武侯夫人的名字该是许清宵,莲之一一在心里铭记,回头要说给小姐听。
贵妇人们由孟家大姑奶奶孟柔石打头,鱼龙一般进了新房,林侍郎的夫人道:“哟,还当我们是先到的呢,想不到新娘子都已经等我们老半天了,看来还是彻侯熟识这些弯弯绕绕的回廊,咱们怕是绕远了。”
“沈姐姐,我看不是咱们绕远了,而是彻侯领着新夫人走了近路,咱们却是不知道的,这是心疼新娘子呢。”这是个不认得的夫人,起码方才没有在老太君身边出现过,也没和老太君说过话,莲之很确定。
“庸妍,你叫庸妍是吧,饿了吗,我这带了两块点心,你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说来荷生就紧张,生怕谁的鼻子灵,闻出来她们在新房吃过凉面了。莲之朝那夫人看了一眼,是虞氏,是先世子妃的嫂子,也就是新姑爷正经的舅母。
“多谢您,我不饿。”陆庸妍照旧用团扇遮面,她倒不是怕丑,而是怕一开口,熏着各位了。该死的孟君诚,一碗凉面拌了多少葱姜蒜,不开口则已,一旦说话,呼吸间都能让人陷入窒息。
“兰儿,”虞氏朝人群后头的一个小姑娘招手,那姑娘年纪也不大,瞧着和新娘子差不多,她掏出来个手帕,不是丝绸,是很厚实的宣州绫,手帕里头还有个油纸包,那姑娘送上手帕,说:“夫人,里头是甜雪,我自己做的,不沾牙的,您要吃点么?”
荷生朝那个姑娘看,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夫人小姐,怎么这个小姐如此与众不同,竟像是惯会伺候人的样子?她看向莲之,莲之低声一咳,上前去接了那个手帕,“感谢这位小姐了,只是大家都在,我们夫人脸皮博,她断是不好意思在诸位面前吃东西的。您这个咱们先帮夫人收着,等迟一些,就悄悄吃了可好?”
一席话,说得诸位夫人小姐都笑了起来,那位小姐也退后一步,“对不住,倒是我没想明白,冲撞夫人了。”
莲之接过手帕,笑着退下。
陆庸妍用团扇遮着面,眼睛也在笑,只是朝虞氏和那个小娘子又多看了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上‘甜雪,’是甚么意思呢?
《烧尾食单》中有说,甜雪是用单笼蒸法蒸就的,所谓单笼就是一个蒸笼里面放一块乳酥,这种点心制作起来非常耗费时间。而她刚刚亦点名了,是她亲手做的。
为什么呢?未曾谋面,何必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