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再长也要散场,吃着吃着,就到宵禁了,徐轸家在京城有产业,但他吃多了酒,今天就不走了。而许豫章本来是到京赶考,就是来投奔老师的,所以陆家早就给他在外书房准备了房间,让他住上几个月,应对明年科考。
孟君诚几乎是海量,军队里练出来的,这点桑葚酒,他喝足十坛也不会醉。可他今天装醉了。
“侯爷,侯爷?”
陆端拍了拍这位准女婿的肩,见叫不醒,转头吩咐张氏,“准备客房,安置侯爷歇息一晚,我叫人去侯府报信,免得老太君担心。”
陆庸妍看张氏新买的丫头阿舍和阿得,说:“你们两个扶着许师兄和徐师兄去休息吧,房间在外院。”
“是!”
阿舍和阿得长得孔武有力,五大三粗,这是张氏最近的体会,她觉得在京城必须这样,力气大的丫头才有用处,如以往在建康城那样会舞文弄墨的丫头,在京城行不通了。
就像嘴皮子那么厉害的荷生,关键时刻都救不下陆庸妍,可见拳头才是硬道理,一力降十会,这是真理。
所以与陆砚商量过之后,买下了一个顶两的阿舍和阿得,张氏说的这个问题,陆端近期也仔细考虑过了,曾经他们培养丫头的方式都不对,在京城这个野蛮地方,还真得会武才行。就比如都察院门口鞭笞陆庸妍的那一次,这要是换个会武的丫头,陆庸妍绝对不会伤的那么重,好歹换一个胖丫头能帮着挡几鞭子吧。
孟君诚半眯着眼,瞧见许豫章被两个壮士般的丫头架出去,差点噗嗤笑出来,却被陆庸妍冷眼一瞧,难道她发现了?
等入了夜,月上柳梢头,夜深人静时,孟君诚偷偷从床上翻下来,根据自己对这前后两任祭酒大人住过的宅子的熟悉,顺利摸到了陆庸妍窗前,屋里留着一盏风灯,原来她怕黑,睡觉是不吹灯的。
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外头都没有丫头值夜,也没有巡逻夜查的婆子,孟君诚将窗户一拉,就顺利进去了。
“谁?”陆庸妍从床上坐起来,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阁下要钱的话,钱在梳妆台里,您拿了钱,就走吧。”
“我不要钱,”孟君诚捏着嗓子。
可能是因为过于害怕,陆庸妍竟然没听出来,她说:“那您要什么,总不至于要命吧,杀人是要偿命的,这是天子脚下,阁下三思。”
“我也不要命,我要你!”说着就要扑过来,帐中忽然伸出一把剪刀,幸亏孟君诚身手敏捷,他身子一歪避过去,将陆庸妍手腕一扭,“小娘子好凶啊,当心剪刀伤人,这是天子脚下,伤人也是要负责的。”
见帐中人不反抗了,孟君诚夺下她的剪刀,撩开半面帐帘,说:“怎么枕下还藏剪刀,是准备谋杀亲夫啊,谁教你的?”
“侯爷半夜不睡觉,又闯女子睡房,是上次鞭子挨得不够么?”
“本侯皮糙肉厚,自是不怕。”
陆庸妍道:“侯爷装神弄鬼,我怕,夜深了,侯爷还是安心睡觉,请回吧。”
“阿妍,听说你的伤还没好,我看看你的背。”
孟君诚凑过去,“我就看一眼你的伤,明天早上我就去找太医问诊,夏太医和曹太医都擅治外伤,我叫他们来给你看看可好?”
“我不过区区四品小官之女,哪里能劳动太医看诊,侯爷言重了。”
屋里那盏灯亮着,许是睡觉动了头发,孟君诚这还是头一回看见陆庸妍露出额头,他看得入迷,她赶紧将刘海拨回来。
“别动,你不留刘海好看,”孟君诚道:“阿妍,别生气了好么,我们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