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帝摆摆手,淡笑道,“衬得朕都是恶人了,今儿是太后寿宴,没的折了太后的福气,都起来吧。”
容煜这才起身将母妃扶回了座位上,再没有白日里的志得意满。
容瑛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又能与之抵抗,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有可能,她的目光渐渐往上移,片刻后却猝不及防对上了薛绾绾的视线,后者见她发现便慢吞吞移开了目光。
景晏帝发难只在一瞬,谁也没料到一直被宠爱非常的慧妃会被申斥,最后还贬了位,众人登时心有惶惶,不敢开口,就怕也说错了话。
段时渊坐在薛峥身旁,心思虽一直在远处的薛绾绾身上,却也留了两分在景晏帝那儿,闻言心里升起说不出的违和感,一时间却又想不到是因为什么。
薛绾绾刚低头喝完半盏羊奶,就发现身上又有道无法忽视的视线,她不用猜就知晓是段时渊,登时背过身瞪他一眼,后者这才急匆匆俯首低头,拿起了杯盏装作饮用。
她这才回过头,又拈起一块糕点慢慢吃起来,心中却再无法平静下去,段时渊的话,真的就是错的吗?
薛绾绾忽然发现,或许他才是对的,方才瑛姐姐看着皇帝舅舅时,眸中的野光几乎遮掩不住,她渴望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可她能指责容瑛什么?
气她贪慕权势?还是恼她庶望太高?
薛绾绾不知道,却也明白她与容瑛的关系应该就到这了,就像容桓娶了何乐蓉一样,所谓年少情谊,不过如薄烟般一吹即散。
薛绾绾怅然若失,余下的时辰里,也只有上去给皇祖母献取绣幅时,才露出一个真正的笑。散宴时更是如同有人在后面追赶一般,逃也似的去了宫门口坐上马车。
此次有薛峥陪伴,段时渊自然不会再同薛绾绾同坐一辆马车,薛峥知晓他身子弱,没让他骑马,而是也给他准备了辆马车。但段时渊却是一直如坐针毡,薛绾绾出宫时的模样他瞧见了,分明就是还在气恼自己,但他现下却没有机会去解释。
好不容易挨到回府,段时渊连忙下马车,却刚好瞧见薛绾绾离去的背影,心中愈发焦灼,未来得及同薛峥告退就追了过去,连文竹都撇在了身后。
“郡主!郡主留步!”
薛绾绾早就听见身后的呼喊,步伐却一直没停,想明白段时渊的劝解后,自己脸上就有些烧的慌,不知该以何种面貌去面对他,只想赶快回到自己院中,未料他在身后一直紧追不已,她恼的厉害,立时顿住脚转身,她倒是要看看段时渊究竟想如何看自己的笑话!
夜色深沉,段时渊见薛绾绾七拐八拐的人就不见了,心下越发急切,恨不得立即飞到她身旁扯住人同她解释。绕过回廊转角,段时渊脚下未停,正急着向前,不料却在下一刻撞上了人,他下意识地就将人推开,却在听到熟悉的惊呼后瞬间拉住了她,两人双双摔向了一侧。
薛绾绾惊诧之余被抱了个满怀,还没等她回神,脚踝处的疼痛就激得她冒了一头冷汗,段时渊不比她好的了多少,他抱住薛绾绾摔在了坚硬的砖块上,后背擦起一阵火辣辣的热感,在摔下去的刹那他用左手护住了她的头,此时也不知撞在了何处,酸疼的厉害。
等到醒神,段时渊就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抱着薛绾绾,两人脸庞只隔一拳之差,馨香的呼吸缠绕在耳畔,他瞬间乱了全部心思,结结巴巴想张口却说不出话,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七手八脚的就要起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听见了薛绾绾的哭音。
“别动!”
段时渊的动作便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