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渊一时不备,闻言险些被水呛到,脸色忽地涨红,“咳咳,郡主说什么?”
高热才退,段时渊脸色苍白脆弱,面容却比往日更精致了两分,薛绾绾离得近,正好瞧见他眸中没来及藏好的慌乱,于此她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是不是在记恨我?怨我那日带你去马场?”
“咳咳咳!咳咳!”
段时渊这下是真的被呛到了,右手没能端稳茶盏,未喝完的温水就此洒到了锦被上,他手忙脚乱的赶忙去擦,薛绾绾还以为是猜对了他的想法,见此嫌弃的将自己的手帕丢给他。
“好了好了,快擦擦吧,我又不吃人,用得着如此嘛?”
段时渊顿了一瞬,就拾起手帕默默的擦拭起来,薛绾绾慢悠悠转回桌前,坐下道,“我还没怨你那日带爹爹来小院呢,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爹爹骂。”虽然后来爹爹私下找了她道歉,但此事段时渊又不知。
薛绾绾越想越远,自顾自说道,“自从你来,爹爹就事事偏心于你,之前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门要随我出府的,爹爹却怪我带你出去胡闹!你身子还这样差,一会儿爹爹知晓你发热请了大夫,估计又要恼我。”
“唉。”薛绾绾最后总结道,”你还是快些养好身子吧。”这样自己才能安心带他出去,爹爹也不会再说她。
“时渊的身子一向不好,郡主还是快些离去吧,免得被我过了病气!”
段时渊抬首,一字一句道,“梦里所说不过都是些呓语罢了,郡主勿需当真。”
薛绾绾惊讶的对上他的目光,后者眸中一片清澈,显然是真的如此想,她忽地就生了气,“谁还乐意来见你!走就走!”说完就转过屏风推开门跑了。
文竹刚熬好药准备端进去,就见薛绾绾气呼呼的从房里跑出来,头也不回的出了清澜院。
这是怎么了?先前不还好好的吗?
文竹将药慢慢的放在桌前,就见自家少爷攥着个手帕怔怔的发着呆,神情罕见的无措,再联想到方才郡主走前的样子,他走上前试探道,“少爷,您是不是惹郡主生气了?”
“您不该如此的。”
“嗯?”段时渊像是才回过神,文竹一脸不赞同,将药小心的端给他,耐心解释道,“少爷您不让我请大夫,我哪能自己做主去请,是郡主今晨早早的来寻您,发现您烧的昏睡过去,立刻拿了印信去请的大夫。”
“先前是我误会郡主了,现在看来,郡主虽是脾气骄纵了些,人却很好。少爷您不知道,方才我去熬药,戚大夫说需得有人随时陪护在您身侧,防止您昏睡过去再发热,也是郡主一直待在这的,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段时渊盯着手中的药碗恍神,怪不得自己一醒来,她就及时给自己递上温水,还说她都用了两个果子,她竟一直没走等着他醒来。
“少爷,您究竟怎么惹郡主生气了,我瞧郡主不是小气之人。”
段时渊苦笑一声,还能是什么,自己头脑发昏误会她还将人给气走了,他将苦药一饮而尽,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还是养养神想想之后怎么去哄小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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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青芜看着自家郡主脚下生风的从清澜院回来,脸上也是气鼓鼓的,就知晓是两人闹了不愉快,立即上前将人拉着坐下顺毛,“郡主这是怎么了?谁敢惹郡主生气,奴婢去禀告将军抽他两鞭!”
“哼,爹爹才不舍得下手呢,倘若知晓他生了病,指不定还要抽我两鞭呢!”
紫芸端着一盏玫瑰酥进门,轻轻放在了薛绾绾面前,浅笑着接话道,“谁敢如此欺负郡主,奴婢这就去宫里寻太后娘娘,让娘娘给您做主。”她是太后赐给薛绾绾的贴身侍女,一直管着她的吃食用度,若有要事,可以直接进宫面见太后。
“唔。”薛绾绾咬着玫瑰酥,摆摆手不说话,紫芸想了片刻就明白了,秀眉微蹙沉声道,“是不是清澜院那位?”见郡主没反驳,就知猜对了,顿时义愤填膺,“郡主好心去看他,知晓表少爷发热还及时请了戚大夫来,如此用心他居然还有脸来气郡主,真是不知所谓!”
紫芸看着不在意的薛绾绾,满是气愤,”郡主您就是太纵着他了,依奴婢看,没必要对他如此客气,不过是个来将军府打秋风的表少爷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行了,少说两句。”青芜瞧她越说越不像话,冷声打断她,“表少爷是将军亲自迎进清澜院的,就是咱们的主子,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紫芸停住嘴,不甘心的看着薛绾绾,后者依旧没起身,只是摆摆手道,“我知道紫芸姐姐是关心我,好啦,段家表哥也是无心,只是莫要再说这话了。”
紫芸咬牙,眸中异光闪烁,俯身行礼道,“是,奴婢记住了。”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先下去吧。”
薛绾绾吃完几块玫瑰酥,又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看起来心事重重,青芜替她慢慢揉着小肚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由得温声问了出来,“郡主在愁何事呢?”
“送皇祖母的礼物还没着落呢,往年都是那些也没个新意,今年好不容易想着打马球能逗祖母开心些,如今也被搅黄了。”
“不若让我替郡主想想法子?”
薛绾绾偏过头,透过棣棠的枝桠朝外看,柔枝条条垂下,金黄花影之间,段时渊长身玉立站在一侧,正含笑看着她。
她登时撅起嘴回身,“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