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岳远山挠挠头,“他去干嘛?”
辛云撇嘴,“能干嘛,最后道别呗。”
翌日阿凝照常上了马车,她面上平静,一点都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只不过上车之后一直垂着眸子未言语。赵忆坐在她对面,见她食指抠着拇指,都已经出现血痕,可她面上一点都不显,仿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赵忆抿唇,终是没忍住,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阿凝。
眼前出现一个镶金边的匣子,阿凝诧异的拿过东西,手上自然没再动作。“这是什么?”
赵忆扫了她的手一眼,见红痕在慢慢的消失。他垂下眸子,轻声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这时候马车停了,阿凝将匣子放进袖中,由着红琴扶她下马车。等上完课,孙熙灵叫上阿凝和吴雨柔去茶楼听说书,进入雅间之后,阿凝才有功夫将匣子打开。
入目是一支流光溢彩制作精良的步摇,上头精致小巧的孔雀展翅欲飞,浑圆无瑕疵的珍珠嵌在孔雀的嘴部,在鸟尾巴处则是品相极好的串串玉珠。
孙熙灵凑过来啧啧两声,“阿凝,你攒够钱了?我记得这个好像是要四百两呢。”
吴雨柔在一旁拿起细看了下,“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大家手笔,想来应该是京城那边的工匠做的,确实得值这个价钱。”
孙熙灵见阿凝怔愣住,她轻轻推阿凝一下,“这么舍得下血本,看来你很喜欢这支步摇。哎,想什么呢?”
阿凝捏紧了盒子,只觉得又甜蜜又苦涩。将步摇小心的放好,阿凝未和她们说赐婚一事,三个小姐妹如往常一样在二楼雅间说着话,孙熙灵见阿凝有些蔫,以为她因着安国公生病的事伤了神,为此没少说有趣的事情逗阿凝,阿凝这才开怀一些。
楼下,赵忆坐在角落里喝茶水,旁边坐过来一个人,穿着一身华美的象牙白色的衣裳,棕色的头发束在头顶,戴着一个白玉冠。
赵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这让颜永安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他轻轻咳嗽了一下,自顾自的抄起茶壶倒了茶水。手指摩挲茶盏,颜永安笑笑,“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弟弟。”
赵忆的娘亲是罗列公主,乃是颜永安的亲姑姑,颜永安今年二十,比赵忆大上几岁,确实应当叫声哥。不过瞧着赵忆一副冷淡的模样,颜永安没指望他叫哥,认亲就行了。
二人坐的角落偏僻,附近没有旁人。不过颜永安还是压低了声音,“我父皇想见见你,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赵忆终于动作了,他转过头,棕色的眸子灿若星辰。他喉咙上下滚动,半响说不出话。
颜永安以为他是不乐意,于是语重心长的劝道:“有我父皇在,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而且,钱财一事也不必忧心,更是不必去参加那等凶残危险的活动。”
颜永安说的是困兽斗,当时除了赵忆以外的所有人都骨折了。想到那个场面,颜永安都觉得身子发麻。喝了口热茶水,颜永安又道:“此次来也不是催你,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当哥哥的心,妹妹的儿子,如何都是要护着的。”
他说的罗列的皇帝,他的亲舅舅。
赵忆手指动了动,心里热乎乎的。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浅笑,“再给我点时间。”
“嗯,”颜永安也笑,然后仰头将茶盏里的水喝光便起身离开了。
晚上,赵忆在房里磨着石头,原来灰扑扑不起眼的小石头,此刻已经磨开许多,露出其中翠绿的玉来。石头太小,若是强开怕会损里面的玉,因此赵忆拿着工具一点点磨。轻轻吹口气,将尘屑吹掉,赵忆又想起白日里颜永安说的话。
“你什么时候回家?”
“如何都是要护着的。”
赵忆唇上溢出几声轻笑,眼睛都弯了起来。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笑容敛去,只剩下一脸平静。心忽地乱起来,赵忆放下石头,拿出这些日子收集的舆图开始看。
日子越来越冷,终于在几天之后下起了小雪。阿凝裹着带绒的披风站在院里,瓷白的小脸仰起,便有细小的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
“小姐,”头顶上飘过来一个油纸伞,是绿画在一旁撑伞。自从第二日之后,绿画见阿凝和往常一样,并不见什么伤心的样子,可她越这样,绿画越担忧。心事压在心里,时间长了人会受不了的。
红琴拿出汤婆子放入阿凝的手里,然后兴冲冲的道:“这可是第一场雪呢,来的真早。”
院里的婆子和粗使丫鬟正在扫雪,徐倚晴也在其中。她来了阿凝的院子后活计轻松,月钱也多,而且因着在内院,几乎没见过长风了。徐倚晴乐的自在,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甚好。
将扫到一堆的雪用手团成两个圆球,又用手捏长上面,取两块石子一放,登时一个雪兔子就出来了。“小姐,”徐倚晴将雪兔子放在手上,举着给阿凝看。
阿凝笑了笑。
阳光白雪,美人巧笑,徐倚晴惊叹小姐的笑容可真甜。
就在照雪院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小姐,传圣旨的公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