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对云寐说:“云师弟,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多看顾一下平师弟。”
云寐连连应声:“包在我身上!”
食月哭笑不得地说:“云师兄,你自己摸摸良心看看,是你看顾我呢,还是我看顾你?”
少年霎时恼红了脸,瞪着食月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不给我留点面子?
寒生还想再说几句,纪铮过来找他了:“寒师弟,我们该上船了。”
他点了点头,对云寐和食月说:“我走了。”
二人有些不舍地说:“寒师兄保重。”
寒生点了点头,跟在纪铮身后走向客船,随着愈走愈高,他一身墨绿衣袍被水面刮来的湖风鼓吹得猎猎作响。
在码头送别的人流盛况空前,一艘又一艘的大船驶离码头。
也只有这几天,八大世家会允许载着学子的船只从大水道出去。
蜀青书院的船只也缓缓开动了,站在甲板上的寒生朝岸上的先生庄重地行了一礼:“先生,学生远行了。”
其他赴考的学子也齐声说道:“先生,学生远行了。”
站在岸上的几位先生含笑着点了点头:“尽人事,听天命。”
“是,学生谨遵教诲。”
寒生的视线掠过在岸上送别的同窗们,一下便对上了食月的双眼,也不知为何,那么多的师弟当中,他总能一眼找得到她。
朝食月颔了颔首,他收回目光,和其他赴考的同窗回到船舱中。
水面开阔无垠,食月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眸,看着一艘艘大船扬帆远去,垂在衣侧的手指默默地卷曲了起来。
只要她再努力一些,明年她就可以坐上这样的船只去赴考。
只要她再努力一些……
食月觉得自己近日像是遇到了瓶颈期,她这半年来博览群书,书本上的内容她都懂是什么意思,可是总有一些虚感,飘飘忽忽的落不到实地。
她将自己的状态告诉先生,先生笑着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书已经读得够多了,该多出去走走。正好鲲鹏宴就要开始了,我给你个帖子,你到时可以邀同窗好友一起去见识见识。”
食月道过谢,有些好奇地问:“这鲲鹏宴是什么样的?”
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含笑道:“这鲲鹏宴啊,乃天下英才荟萃之宴,由五百年前一个叫姬玉的才子所创,起初他只是请来自己的好友一起论学,宴名取自《逍遥游》中鲲鹏的意境,原文乃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他借鲲鹏之巨比喻天地广阔、学海无涯。后来这鲲鹏宴的名声传了出去,许多文人名士慕名而来,流传数百年至今,也就成了如今的盛况。”
不同于先生所夸赞的那样,鲲鹏宴在小师姐嘴里就一无聊的吹捧大会。
小师姐原话是这样说的:“我小时候随我爹爹去过一次,那次我啃鸡腿啃掉了一颗牙,他们居然能吹捧出一堆什么‘齿如玉,玉生玉芽,这是聪慧之象’之类的话,我听得直翻白眼,我爹爹却听得笑容满面。”
庆鸾问:“师姐,后来你怎么不去了?”
扶汀说:“后来我就开始换牙了呗,爹爹叫我去,我不乐意去,再后来我开始喜欢养虫蛇,爹爹就不叫我去了,怕我将那些文弱的文人吓晕。在我看来,鲲鹏宴就一无聊的吹捧大会,我肯定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食月问庆鸾:“小师兄,你去吗?”
庆鸾瞄了扶汀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我没去过,想去见识见识……”
食月说:“我也打算去看看。”
扶汀:“……”
你俩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小姑娘勉为其难地说:“既然你们都去了,那我也去吧。我是师姐,要保护你们。”
食月和庆鸾对视一眼,暗笑。
食月说:“我去造物堂问问云师兄去不去。”
到了造物堂,少年正伏在桌案上改图纸,他一双剑眉拧成了一团,手边是一堆画废的宣纸,看样子似乎遇到了困难。
听到食月说鲲鹏宴的事,云寐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欢跟那些人文绉绉地讲话,我得尽快琢磨一下怎么改良水力筒车。”
那可是连先生都交口称赞的发明。
食月有些讶异地问:“为何还需要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