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两刻钟，一骑率着人马杀到了城门底下。

城门上，培季沉着脸下令，命令其他几个将军守好各处城门，而他自己，要守住当前这个城门。

“来者何人？”

慕楠座下的马儿在原地躁动不安，他却不慌不忙地回道：“王太子命我来招降你等，你们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王太子的人？

培季脸色变得难看，他们还没有出谷便被围困在石城中，对方还偏偏选在今夜出手，一定是城内有内鬼，将消息递了出去。

他冷笑一声：“我培季不降！”

慕楠诧异地说：“不降？向衡那个老狐狸都被王太子一剑刺死了，你还不降？”

一剑刺死了？

培季愣了一下，不信。

“不然培将军以为我们为何知道此处？还不是向衡的同党为了活命招供的。”慕楠仿佛看透他在想什么，“将军也不要想着拖延时辰，毕竟你跟我耗不起，城中总有粮食耗尽的一天。”

食月偏头看了一眼，那培将军黑着一张脸，没接话。

慕楠继续劝降道：“培将军，虽然你是向衡义子，但只要你接受招降，大大方方地将城门打开，王太子定会饶你一命。”

培季咬牙道：“若想叫我打开城门，除非我死！”

话音才落地，便听到“咔咔咔”的声音。

——是城门打开的声音。

培季：“……”

哪个不长眼的？

他还没死！

众人朝城门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石城士兵军服的少年，正双手扒在石门中间的门缝上，凭、凭一己之力将石门掰开了？？？

缠绕在石门上加固的铁链并没有取下来，他们眼睁睁地瞧着那十数根粗如小臂的铁链接连崩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眼前的场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除了震惊还能做什么。

去拦住这个怪人？

疯了吧！这谁能拦住？？？

平日光是将石门打开，都要三十个成年男子合力才能拉得开！更别说现在还上着铁链了！

所有石城士兵突然间都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以至于丧失了顽固抵抗坚持下去也能胜利的信心。

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人将石门打开。

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敌人冲进来。

眼睁睁地看着培将军自刎于城门之上。

他们，败了。

石城十万私兵投降了七万，剩下的三万被残酷斩杀在了石城外。

·

雪夜虽寒，但整座石城灯火通明，慕楠坐镇在城主府中处理战后琐事，来来往往的将领如流水般出入城主府。

食月找了间屋子脱下身上那件石城士兵的军服，才穿好衣服，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倏忽的风声。

接着一个清亮的少年音色悠悠响起：“你穿得太快了吧？也不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食月转头，看见房梁上坐着个藤黄衣裙的少女——不，是扮作女子的少年。

她没有跟他计较突然闯进来的事情，低眸擦着匕首上的血迹说：“你将私兵的位置告诉我，是想叫我替你做什么？”

亦羽坐在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侧脸，月光照进屋里，他发觉她的肤色似乎白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少年的眸光闪了一下，随即将一物掷入对方怀中。

“这是向衡走私铁矿的证据，帮我交给你们殿下呗。”

就这？

把她当工具人？

食月无语：“你怎么不自己交？”

“我不想叫人将我查出来，我这东淮第一花魁还没当过瘾，可不想进东宫做个笼中美人。”少年晃了晃双腿，有股少女般天真烂漫的味道，脸上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而且我——”

“怕、死。”

说完，他便从房梁上纵出了窗外。

食月看着手里的东西，那少年没说她能不能看，但从她手里递出去的东西，她总要知道是什么。

这般想着，她打开了手里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