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除了本职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外,还有一手好厨艺,他每天都准时准点到大厨房去帮忙,所以那些吃惯了他厨艺的侍卫们都选择性地忽略他,挑了其他不太顺眼的奴隶带出去,否则凭他一己之力不可能保全自身。
贵族的侍卫们浩浩荡荡地来了几波,又浩浩荡荡地走了几波。
奴隶营一下子少这么多人,刮进来的风都有些寂寥,卷起秋天的落叶慢悠悠地送落。
天色渐暗,月亮出来了,祭月节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食月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似乎是贵族的侍卫来草垛场搜查躲藏的小奴隶了,他们连剑带鞘往草垛里一刺,时不时传来孩子稚嫩恐惧的尖叫声。
“嘿,我就知道这些小贱奴躲在这里。”
“小老弟你不行啊,你瞧瞧我这,都已经找到一串了。”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废话了,赶紧给老子找!”
“报告侍卫长,往里的草垛没钻过的痕迹了。”
“那就先这样吧,斗兽场的小奴隶快不够了,你们赶紧拴过去,要是晚了,主子怪罪下来我们谁也逃不掉!”
“是!”
“嗯……你们先走。”
“侍卫长不跟我们一同回去吗?”
“少废话,赶紧的,难道老子进树林里头解决也要同你说一声?”
草垛场很快恢复了静悄悄的氛围,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小食月不禁松了一口气。
睡了一觉,肚子又有点饿了,她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口袋,扒出一点硬邦邦的馒头含进嘴里,用口水泡开,泡软了再吞咽下去,就这般慢慢的吃掉了一半。
剩下的半个馒头和一点肉干,她打算留到明天再吃。
虽然草垛内黑糊糊的,很适合睡觉,但刚睡过一觉的食月已经毫无困意。她想了想,勾住脖子上的黑绳,往外轻轻一挑,从领口处带出一块小木牌,黑暗中看不清小木牌上的字,她便用手指摸索着上面的名字,一笔一画地勾描着。
哥哥说,她的名字是这么写。
给她刻这块小木牌,是希望她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将来小木牌遗失了,她也能永远记得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她把小木牌翻了一面,上面有很用力的划痕。
哥哥的名字,她也要替他记住怎么写。
她在默默描画时,夜空中忽然炸开一片片璀璨的烟火,抹黑了一张脸庞的小女孩忍不住抬头,五彩斑斓的光芒透过草垛的缝隙映照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眼底深深的向往和渴望。
那是七岁的她从未见过的美丽。
但是她躲在草垛内,怎么都看不清占满了整片夜空的烟火。
想到贵族的侍卫已经来草垛场搜寻过,今晚应当不会再来了,而且以前那么多次都躲过去了,食月便有些心痒,内心好像被恶鬼蛊惑了一样,瞬间把哥哥的嘱咐抛之脑后,被欲望驱使着,冲动地钻出了草垛堆。
可是她才钻出半个身子,就发现眼前站着一双质地精良的皮靴——是一双大人的脚。
她瞬间被吓住了,目光愣愣地往上移。
侍卫长冷笑一声,徒手把她从草垛中拎出来:“没想到老子拉个肚子,还能捉到一个小贱奴。”
食月想到那些在祭月节被抓走的小奴隶再也没回来过,心中恐惧不已,泪花瞬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的脖子被衣领勒着,只能口齿不清地喊着:“呜呜……哥……哥……”
侍卫长一路拎着她出草垛场,毫不怜惜她的脸色已经被勒得渐渐发青,只怕还没到斗兽场,人都要没气了。
他们路过奴隶营的门口时,忽然从里面冲出一个黑影,死死地抱住了食月。
他将妹妹护在怀中,弓着身子卑微地跪倒在地,哑着喉咙说:“听说侍卫长英勇又仁慈,贱奴斗胆跪求您放过此子。”
“你?”
侍卫长认出清风了,他手底下的人屡屡给他放水,以为他不知道?
他哼笑一声:“求老子放过这个小贱奴,你以为你多大脸?”
十四岁的少年本该一身铮铮傲骨,但他没有那样的富贵命,徒有一身傲骨根本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所以他只能弯下自己的脊梁,低下自己的头颅,卑微地恳求:“尊贵的侍卫长,贱奴跪求您!”
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尊贵的侍卫长,贱奴跪求您!”
又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尊贵的侍卫长,贱奴跪求您!”
……
他不停地重复着,说一句重重磕一下头,额头都磕出血了,但他仍然不减磕头的力度,伤口很快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食月看得泪水横流,她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憋得一张脸通红无比。
奴隶营门口清晰地回荡着清风的一声声恳求,直到侍卫长听满意了,才不耐烦地打断他:“够了。”
清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他轻蔑又恶毒地说:“你若从我□□底下钻十个来回,老子便放过这小贱奴。”
少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片刻,便见他缓慢地将妹妹放到一旁,让她背对自己,抓着她的小手教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捂住之前,只听他温柔地说:“平平乖,不要听,也不要看,哥哥会没事的。”
说完这些,便捂住了她的耳朵。
食月没有听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