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管事却眉一皱,反倒不是很喜欢了。
马车驶进寻欢巷,停在一栋四层高的花楼前,这栋花楼彩绸环绕,灯火通明,从楼下望之,四层满客,公子揽着娇人儿笑语不断。
在俊娇阁前招揽客官的老鸨一见这暗绿色绸面的马车,脸上溢出更灿烂的笑来,连忙凑过来殷勤地招呼:“寇爷来啦。”
她隔着车厢便说道:“奴家这里新来了几个俊儿呢,寇爷上楼看看喜不喜欢?”
寇管事说:“不看老子还来你这干甚?”
老鸨媚笑:“是是是,寇爷您请——咦,这是?”
“他?”男人脸上露出神秘的笑,“老子今夜的主菜,好好洗刷干净了。”
周围都是淫声艳语,清风仍旧神色淡淡,脸上并无一丝屈辱之色。
老鸨转眸瞧见这青年,心中不由大赞了一声,青年的脸身虽沾了污垢,但那容貌,月剪星裁,那身段,朗若修竹,那气质,把清冷自持拿捏得死死的,连她楼里的俊儿都少有比得上的,那可不得是主菜?
然看到清风下马车的姿势时,老鸨不由愣了一下。
竟是个瘸腿的,可惜了。
清风被带进俊娇阁沐浴,他温言要求自己来,老鸨想到他是寇管事亲自带来的,想必宠爱得很,她若是把人给看丢了……转念又一想,就算想跑,料他拖着一条瘸腿也跑不掉,便同意了。
不过还是让人每隔一刻钟,都要问一声里头:“公子可需要帮忙?”
待里头应了声,才又安心候着。
清风沐了浴,穿上俊娇阁送来的衣裳——那哪能叫衣裳啊,荼白的纱料薄得轻飘飘的,一撕就碎,又是半透明的,玉白的胸膛和小腹在薄纱底下若隐若现,形若无物。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另要了一条红色绸缎,束在腰间打了个易松的结。
不知想到了什么,服侍的妓奴纷纷掩嘴而笑,将他送到俊娇阁后院的一间房里。
屋内的香炉,他不燃。
屋内的茶点,他不吃也不喝。
青年如一具冰凉的玉人躺在床上,直到双眼移到窗外,正好瞧见了那轮莹润的月亮,他眼底的孤冷才骤然融化,在心底轻微地叹息了一声:今夜的月色真漂亮啊。
可惜……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门外传来的调笑声越来越近,两个少年嗓音清甜柔媚地叫着“寇爷,怎么不喝啦”、“寇爷,我不好看吗”、“寇爷,别急呀”、“寇爷,你这胡子刮得奴好痒”……
“喝!不过也没你这小嘴好喝哇是不是?”
“怎么不好看!寇爷看着就想脱,脱了更好看,嘿嘿……”
“有你们这两只小狐狸精勾着,老子不急!”
“现在嫌痒了?上次在床上蹭着老子这粗胡媚叫的不是你?”
中年男人醉得上了头,哄完这个哄那个,摸完这个摸那个,有一刻走廊里没了声响,只余滋滋的水声。
折腾了许久,才一个人进了清风的房间。
“怎么不点烛火啊?”
男人醉醺醺地问了一句,摸黑到床上,只一眼,他就迷了眼。
冷清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得那朦朦胧胧的薄纱下肌肤如雪,青年脸上是个什么神色,他根本来不及看,眼珠子都黏在了那冷白的胸膛上。
“碍眼!”寇管事一把撕掉那轻纱,急不可耐地摸了上去。
清风一动不动任男人摸着,只手里拽着那条红绸。
那满身污秽难闻的酒气,他竟也忍得。
寇管事嘴里喘了几口粗气,忍不住了,忙脱掉裤子,将肥肿的身体压上来。
他知道清风是个什么性子,没指望这人像花楼里□□过的俊儿般媚人,正要扒开青年腰腹上的轻纱,提起腰胯单刀直入,这时,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摸进了他的胸膛。
主动了?寇管事心中狂喜,任一向清冷自持的青年拨开他的衣服,心道这委实有些刺激啊。这样的念头叫男人的四肢百骸霎时像蚁噬一样酥麻,一冲动,拽住青年另外半边轻纱,用力一撕。
“嘶——”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噗”。
像是尖利的硬物刺进肉的闷钝声。
寇管事肥肿的身体一僵,瞳孔被钻心的疼痛刺激得紧缩,他低头,愣愣地瞧着自己胸口上的东西……不就一条红绸?不,红绸里一定有着什么,能插进自己的心口,还能叫自己流血,难怪钻心地疼。
暴怒冲上男人的头脑,他骤然暴起,一双肥腻的大手紧紧扣住青年清瘦的脖颈。
“呵。”
清风笑了,胸膛因为笑声微微震动,这是他今晚笑得最畅快的一次,却说不清楚里头到底含着几分潇洒,难道一分遗憾也无么?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包裹着什么的红绸用力一推。
绸缎还是太过纤软,便是这最后一推,红绸破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的利器来——原来是根铁钉,想必是从炼铁厂一路带过来的,现在已经死死地钉在了男人的心脏上。
断了气,寇管事的一双大手还死死扣着,连同身体慢慢僵硬。
鼻腔能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清风的脸因为呼吸不畅,慢慢涨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