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协助专业人士费了好些时间和工具,才在铁水浇铸的墓门上挖开一条窄道。
锦衣少年抬手朝身后示意,豪气万千地说:“小子们,跟我走吧!”
“公子且慢。”范钰劝住锦衣少年,“唯恐墓中有墓毒,须得先蒙上防毒面巾。”
锦衣少年赞同地点了点头,又一抬手示意:“蒙上面巾!”
说完,他自己从袖中掏出一块面巾蒙住口鼻。
食月观察到,身边的这些黑衣人精简到了极至,他们除了武器,身上并不带多余的物件,听到公子下令,便随手从衣摆处撕下一块黑布蒙到脸上。
食月本来想撕自己的,但是又担心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的,没有那个范钰说的防毒效果,便趁着前面的兄弟没注意,运用高深莫测的功法偷偷摸摸地从他背后撕下一块儿,蒙到自己脸上来。为了干净,她撕的还是肩胛骨处的。
那位大兄弟的感觉大约是,一阵风吹来,背上忽然就一凉,他正要反手摸一下怎么回事,便听到前方他们家公子下令说:“小子们,跟我进陵!”
他只好放弃心中打算,连忙跟了上去。
站在他背后的食月默默盯着他肩胛骨那块,那里被撕了一大片,露出肉色的皮肤,她没想到大兄弟没穿里衣,心中略有歉意,但下次还会。
进陵之后,原先站在前头的三人便被围在了中间保护。
三名手掌粗砺,背着包裹的黑衣男人走到前头,拿出包裹中的工具,到处敲敲探探,听听看看。
这个过程十分枯燥,单调的敲打声听得人催眠想睡觉,食月跟在后头无所事事都这么觉得,更别说那锦衣少年了。
不出片刻,那锦衣少年就问道:“这座陵墓到底是谁的?真能找到人间富贵图的残片?”
范钰说:“不出意外,应当是揽月的开国君王——桑武王的王陵。”
锦衣少年不信:“怎么可能!桑武王明明是葬在了揽月世代的王陵,怎么可能葬在这种荒郊野岭?”
“那是对外。公子你要明白,世人多表里不一,更何况一代君王。”范钰娓娓道来,“早有野史传说桑武王建造有两座王陵,一座是如今揽月王陵中那座,而另一座,一百多年以来也无人能寻得踪迹。”
锦衣少年用下巴点了点他问:“那怎么就被你寻到了呢?”
范钰并不畏惧他的质疑:“有两点,一是前些日子,我的探子打听到了一则揽月王室密辛,说是十五年前,有九州府人奔赴千里,秘密觐见揽月君王,具体觐见时说了什么,暂时没打听出来,当年的知情人都已经被秘密处决掉了。”
锦衣少年轻哼一声:“废物,连这都打听不出来。”
语气中并没有带多少情绪,范钰知他只是想过个嘴瘾。
范钰看了一眼三位专业人士的进度,继续说道:“由此可知,九州府必定有什么与揽月有关的东西,我查遍了揽月王室的宗室关系,除了些风流韵事,便没有什么特别的了,那只能是这野史中提到过的桑武王王陵。这第二点,便是佐证了我的猜测。”
才说完,就是在那安静的几息中,他们忽然听到一声并不怎么明显的木板吱呀声。
紧接着是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刀刃刺入血肉的“噗嗤”声和重物坠地的响声。
然后,黑暗便归入一片平静,再无声息了。
食月跟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黑衣人举着火把照亮那处,一个专业人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腿还抖着,哆嗦着搓了搓双手说:“是、是连环……翻、翻板陷阱,不、不太一样!他、他……他掉、掉下去了!”
声音也颤得差点连不成句子。
另一个专业人士蹲在地上,双手扒着壁上突出的石块,大口喘着气。事发突然,他还腿软得站不起来。
火光照亮了噬人的黑洞,洞底反射出利刃的冷光。
那样多的冷光,让人看着都心底发寒。
掉下去的人是什么下场,不用说也明白了。
锦衣公子冷着声说:“继续。”
也不知是叫人继续前进,还是叫范钰继续说。
总之那两名专业人士慢慢镇定下来了,从包裹中取出一块有点重量的铁坠子和一根麻绳,用麻绳拴了铁坠子,放进洞里探深度。那麻绳上标了刻度,提上来后读数,他们便开始小心拆卸连环翻板陷阱背面的木板,能拆得一大块下来,用工具锯成宽半指的木条。
这个期间,食月也没落下范钰跟锦衣公子说的话。
范钰说:“天下人都知道九州府盛产原木,但公子可知一百五十年前木工活做得最好的是何处?”
锦衣少年:“不知,知道我还要你何用?”
竖起耳朵偷听的众人:“……”
这个语气,太讨厌了!
范钰本人很自然地接了下去:“我去九州府东西南北四市打听过,现在最受推崇的木工手艺人来自白源县,但一百五十年前,封神的木工手艺人却来自虹村,现在改名叫赤贫村。”
听到这里,食月的眉筋下意识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