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月觉得今日的菜式口味偏咸,不由多喝了两杯。
却不想蒋亭略显惊喜地问她:“阿饼喜欢喝茶?你更喜欢喝哪一种?”
第一杯是由名贵茶种冲泡,第二杯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粗茶,蒋熏一喝就品出来了,听到蒋亭问,不由朝被问之人看过去。
食月毫不犹豫:“第一杯太苦了,第二杯淡,更合我口味。”
重点是更能解渴。
蒋亭和蒋熏:“……”
得,确认了,是个不会品茶的。
在冕朝时,贵族间便盛行饮茶,到了现在,冕朝虽然没落得只剩下一个冕王室了,但天下贵族仍然沿袭着饮茶的习惯,甚至更为讲究和奢靡——瓷器取哪一处的泥土烧制,茶叶取哪一处的茶树摘取,茶水取哪一处的净水冲泡……繁复精致,皆有讲究,所以贵族们都会专门养有泡茶的好手,待得客人上门,势必会给客人当面泡上一席好茶,在不经意间宣扬自己的高雅品味,粗俗点讲,就是装得一手好逼。
有贵族带头在先,一般的富贵人家自然是有样学样,有那闲钱都会去淘茶具茶叶。
蒋亭低头喝茶,其实眉毛都快搅成一团了。
眼前这名少女太奇怪了,十指细嫩,像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但却连最简单的名茶和粗茶的区别都品不出来……
心思转了转,他抬头扬起笑脸说:“阿饼在家中都饮什么茶?”
食月淡淡道:“我爹娘都不在了,就剩我跟阿弟两个,没人会替我们担心。”
坐在一旁吃着零嘴的蒋熏不由侧眸看了她一眼。
蒋亭想到自己从小没有娘的感受,再听到阿饼居然连爹也没有,顿时心口微酸,心底也升起一丝愧意。
他真心实意地问:“那你阿弟呢?怎么没有同你一起?”
食月:“到了月亮城后,他跟着商队先走,我办完事再坐船回九州府。”
“你住九州府?”
一直不太好相与的少女突然搭话,食月下意识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是蒋亭的姐姐,与她关系不能闹得太僵,免得蒋亭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因此还是回了她的问话:“临时的落脚点而已,我和阿弟居无定所。”
蒋熏说:“那你去过城南那家寺庙吗?我听说求姻缘很灵验。”
食月微蹙眉:“城南没有寺庙,你想找的或许是城北的普陀寺?不过普陀寺求平安比较灵验,你若想求姻缘,得去城郊灵山上的灵隐寺,若是有缘得见静无法师,还可以请上一卦。”
倒像是一副真在九州府住过的样子。
蒋熏面上还是不信任她,其实心中已经信了一半。
船航行了大半日,在黄昏时停靠在驿站休整,补充船上的物资。
食月耳力好,听到船员要求驿卒提供米、面粉、肉、蔬菜、豆浆、胡椒、茶叶、蜡烛和木炭等,其中甚至还有燕窝、鹿排等稀罕物。
如今天下割据,冕朝原来设置的官驿被各方势力把持的同时,还保留着原有职能:为各国出差的官员提供物资和住宿,但与此同时,也会向付得起价钱的普通人提供服务。
不过这个价钱,或许出得有些贵。
她扫了一圈,看到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去民驿补充物资,时间更充裕一些的,便会自行去码头旁边的集市采购。
食月同蒋熏蒋亭姐弟在码头边的饭馆吃过晚饭,正要走回船上。
蒋熏忽然说:“我的脂粉今早在船上洒没了,我要去集市采买一些。”
蒋亭不妨听到她这么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食月困惑道:“你一整天都戴着面具,为何还要用脂粉?”
蒋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男人不懂。”
蒋亭:“?”
他看着蒋熏,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一行人便往集市去,集市分为南北两市,南市多是小摊小贩,卖的东西平价一些,北市临街都是讲究排场的店铺,多为酒楼、客栈、成衣店、珠宝店等。
从码头出来,便是南市的入口,需要穿过南市才能到北市去。
蒋亭一路走走看看,忍不住说道:“原本应该只有北市,后来停靠码头的船只多了,船上需要的物资变多,周边居民和觉得有利可图的商人便自发摆摊,形成了衔接码头和北市的区域——南市,想来也是为了区分开才这么叫。”
蒋熏蹙眉,似是不喜:“虽是便利了,但鱼龙混杂。”
她说话间,食月掐住了一只伸向蒋熏腰间的手臂,一使劲,掐出了一圈青紫色,疼得小贼嗷嗷惨叫。
食月抬眸,淡淡道:“小姐既然知道鱼龙混杂,为何还不将贵重物品收起来?你明晃晃地挂在腰间,难不成是想告诉贼人‘你很有钱,快些来偷’吗?”
蒋熏面红耳赤,羞得耳朵根都红了,似白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