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中,郗声看着牢中的姚掌柜。
当日知晓救姚家祖母的并非是姜景旭处得来的塔佐,郗声便开始怀疑姚掌柜,这兄弟二人,必有一人拿到了八珍八铁。
高毅跟在郗声身后,面色并不好,毕竟他在抓捕姚掌柜时,出了岔子,险些误了郗声的声名。
姚掌柜泰然自若的坐在牢中,早已不见了初时的慌张。他抬眼看了看郗声,嘴角带着笑意。
郗声看着他不禁想起了当日被捕进牢中的姜景旭,也是这派泰然自若。他不禁皱起眉头,秀州府这些人犯了事儿难不成都是这般不惧官府吗?还是说,他们与官府有勾连?
这也无怪乎郗声这么想了,顾太守在此事上难得的多管闲事,加之先前乔列有意无意引着郗声去查姜景旭与顾太守。他推测这两桩案子与府衙之人有关也是情有可原。
“本馆听说你在牢中不吃不喝不说一句。”郗声淡淡开口道。
姚掌柜不曾说什么,只是笑着回望了郗声一眼,他眼中透露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姚掌柜难道都不想想你乡下年迈的祖母?”郗声问道,“你那祖母含辛茹苦带大了你与姚叔远,她若知晓姚叔远是你所杀,他当如何做想?”
郗声暗暗观察着姚掌柜的神情,只是姚掌柜并不为此所动。高毅在这之前便已经试过了。
郗声没有在意姚掌柜是否回应,只继续道:“姚叔远为了一份假的八珍八铁被迫受人驱使,害死无辜之人,你得了一份真的八珍八铁,却亲手杀死了你自己的兄弟。”
“姚家祖母若是知晓,因为她,害得你兄弟二人一死一抓,恐怕是恨不得自己干脆在那场病中去了。”
他看着姚掌柜压抑着脸上的异色,在他听到八珍八铁时,他便有了不同寻常的神色。郗声不由眯起眼,带着思索望着姚掌柜。
只是人再没有其他情绪透露出来。
八珍八铁,看来确实是姚掌柜得来的,可他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他不禁想起了意当时提起的,忠勤侯的那一份已经送人。他朝高毅使了一个眼色,高毅立即会意,转身出去。
姚掌柜看着高毅的背影,幽幽开口:“大人不过是想我认下叔远的案子,何必扯那些有的没的。”
“哦?”郗声背过身去,道,“难不成,姚叔远不是你杀的?”
“不错,叔远确实是我杀的。”姚掌柜笑道。
郗声不明白姚掌柜为何此时开口说话,他闭着嘴,没有说什么。
姚掌柜笑了起来,郗声转身看向他,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心吓一跳,立即吩咐官差打开牢门。
可就只是这短短的一会儿,姚掌柜口中涌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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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言刚到府衙便看见隐忍着怒意的郗声。
“郗大人,这是怎么了?”乔言问道。
郗声见到乔言,收敛了从牢中带来的怒意,他罕见地没有在乔言身后看到乔列。
“大人?”乔言唤道。
郗声摇了摇头,道:“去厅中细说吧。”
乔言不明所以,看着郗声的样子,不难猜出,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两人走至厅中,看着已经在屋中喝茶的了意,乔言看了看这位世子爷,往日里他衣冠整洁,今日确实难得衣袂染尘,衣角上也不知从何处沾染了一丝血迹。
“乔小公子怎么没和乔姑娘一起来?”了意见到门口的乔言,便打趣似的问了一句。
只是乔言抿着嘴,皱着眉,不曾理会他这问题。了意见状也不恼,只轻哼一声,笑了笑,他想起昨日乔列给他送来的那封信,乔小公子为了这位乔姑娘,当真深谋远虑了。
郗声坐在首座上,端起茶盏大口喝了一口。
“姚掌柜在牢中服毒了。”他放下茶盏,看着乔言说道,“想来你还不知道,高毅前日查到了你们乔家华锦阁的小厮大山,此人便是当日给姚掌柜作不在场证明的人。”
“大山作的证词有假?难不成姚叔远是他杀的?”
“不错,当日姚掌柜并不在华锦阁。只是姚叔远是否死于姚掌柜手中还有待商榷。”郗声说道。
乔言道:“姚掌柜哪怕不是凶手,恐怕也知道些什么。”
郗声点了点头:“他在服毒之前倒是承认了是他杀了姚叔远,可是我却觉得他反倒像是在隐瞒什么。”
了意看着二人商讨,随口道:“他想要瞒着的,恐怕是那个给了他八珍八铁的人吧。”
乔言望向了意,当日说起八珍八铁的时候,了意便似乎意有所指。
“当日你说忠勤侯将八珍八铁赠给了别人,那人到底是谁?”郗声皱着眉头,他心中隐隐有猜测。
“十年前定王之乱中,逆贼卢观君的小女儿卢秀衡。”了意笑着说道,他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郗声死死拧着眉头,果不其然,早便听闻忠勤侯本与卢秀衡有婚约,只可惜卢观君谋逆,险些牵连九族,若非其兄长卢望邻曾为国子监祭酒,恐怕当今不会网开一面,卢观君一支男子尽数处死,而女子也没入教坊。
乔言不知道这段往事,只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