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捕快看着乔言,言语之间多是不解。
乔列皱眉望着她血色褪去的脸庞,发际间隐隐渗着冷汗。连杀鸡都没见过,却偏偏要跟来看死人,也不知道循环渐进。乔列在心中暗暗埋怨。可手上动作却更加轻柔。
他细心地拿着帕子拭去她额间的冷汗,搀着她在一旁休息。
乔言死死拧着眉头,克制着自己想要呕吐地心。她紧紧盯着棚子中,仵作面不改色地动作。
“姐姐,可还好?”乔列皱眉挡在乔言面前,明明不舒服还要看,她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乔言苍白着脸,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第一次看这样的场景,有些不习惯。”
她抬手轻轻推了推乔列的手臂,乔列似无所察觉。
“我扶姐姐去那边休息。”乔列勾唇笑着,不容置喙地将乔言扶到河边。
没有了那股子气味,乔言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姐姐方才便不该逞强。”
乔列望着乔言,四目相视,乔言从少年眼中看出了一丝担忧。
她张了张嘴,道:“我没事,阿列。”
乔列轻哼一声,嘴下毫不留情道:“姐姐没见着,你方才的脸色,可比家中的白面馒头还白。”
这是什么比方,乔言噗嗤笑了出来,脸色也渐渐红润。
河边处于上风口,棚子中的气味吹不过来,乔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仵作似有了结果,立刻起身。
乔列撇了撇嘴,呢喃道:“急什么,验尸结果又不会跑。”
然而,乔言一心只在那气味难闻的验尸棚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乔列的话语。
郗声一脸严肃:“这外地客商,确系中毒身亡。”
这话正好被跟着了意与阿易前来的柳婧怡听到。
她眼神清明了不少,听到郗声的话,微微张了张嘴,反复呢喃着:“是我害了他。”
“夫子这话又从何说起,害人的明明是那姜景旭。”阿易道。
郗声审视着面前的女子。
“她年前开始服用解药,中途虽然也喝过混淆甚至的汤药,但我瞧过了,如今是清醒的。”了意在一旁说道。
人人都道他与佛有缘,他也确实得佛缘,跟着长安南摩寺的住持习得了一手绝佳的医术。
郗声点了点头。
“姜,柳夫人。”郗声想了想,还是以柳婧怡原本的姓氏称呼,“夫人对您亡夫的死可有什么想交代的?”
柳婧怡神色有些恍惚,她恍若隔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是因为我。”
郗声看向了意,眼神问着,你不是说她好了吗?
了意摊了摊手,病是好了,心有没有好就难说了。
乔言脑中快速回想着几次见到柳婧怡时,姜景旭明里暗里对她说的那些话,那些她觉得违和的话。
姜景旭,他时时在提醒着柳婧怡,若没有他,柳夫子便无法生活下去。
当日她与乔列在北窗外偷听时,姜景旭亦是不断地告诉柳婧怡,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柳夫子逼他的。
在她一个旁人看来,姜景旭所做一切罄竹难书,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如何能怪到柳婧怡身上。
乔言两弯远山黛眉轻轻蹙起,可是如今,柳婧怡似乎真的将这一切悲剧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夫子为何要说是这外地客商之死是因为你?”乔言清冷问道。
柳婧怡一怔,她看向乔言,她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乔言。
“皎皎,可是你报的官?”柳婧怡恍惚问道。
乔言摇了摇头,道:“姜景旭已经被收监了。夫子,他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与你又有何干系?”
“不是的。”柳婧怡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头,又觉得这么说不对。
“夫子若是真的这般认为,为何要让芽妹给我传信?”乔言又问。
柳婧怡拧眉摇着脑袋:“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乔列望着柳婧怡,暗暗扯了扯乔言的衣袖。
“既然柳夫人你说,错在你身,你便说一说,你错在哪儿了。”郗声顺着柳婧怡的话问道。
柳夫子似是压抑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忏悔的机会,张了张嘴。
“是我,是我年少不懂事,非要嫁给明生。”柳婧怡口中的明生便是那位外地客商。
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却并非是后悔,她望着验尸棚中已经腐烂的尸体,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爱恋。
想来她与那位外地客商应当是两情相悦的。
乔言不明白,既然当时二人皆无婚约在身,又是两情相悦,柳婧怡又有何过错。乔列望着柳婧怡的神情,便明白了姜景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