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温延在梁府里刚替江氏把完了脉。
半坐在床上的江氏比之前更加虚弱,整个人瘦骨嶙峋,脸色灰暗。
温延心中了然,江氏已经大限将至了。
梁景焦急地看着刚从屋里出的温延,问道:“温大夫,我夫君他现在怎么样了?”
温延刚把门合上,转身示意梁景到院子外面说。
两人来到院外。
“情况不妙,就这几天了吧。”温延摇了摇头。
梁景谢过了温延,回到了江氏的卧房。她坐到了床边,捏了捏江氏发冷的手。
“咳咳咳,温大夫怎么说。”江氏有气无力地问道。
梁景没敢看着江氏的眼睛,只低头自顾自地把江氏盖的被子往他身下掖。
“她说你好好修养,这段日子挺过去就好了。”
江氏听到后却摇了摇头,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地点了一下梁景的脑门。
“你年轻的时候撒谎的样子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梁景不敢看他,起身往门外走,背对着江氏。
“我会把颖儿的婚礼提前,你至少把这几天挺过去吧”
江氏对着梁景已经略显衰老的背影点了点头。
站在院外的管家吴辰和杜笛早已等待多时,吴辰刚刚从郡城里江家那里回来,准备向梁景汇报那边的准备情况。杜笛则是来梁景喊来的。
可是梁景没等吴辰开口就吩咐道:“劳你再去趟江家,就说婚礼提前,明日就把颖儿接回来。”
原计划是梁栖及冠那日先订婚,定完婚后一个月从江家迎娶江颖。可是江氏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再等下去了,梁景决定及冠那日直接成婚,而及冠就在三日后了。
吴辰看梁景神情如此严肃,就也没异议就领命回郡城了。
“夫人,小姐刚刚和她新收的侍卫去见那个叫庞星的男子了。”杜笛虽然很少在梁栖身边了出现了,但是却被梁景要求在暗处监视梁栖。
“他们说了什么?”梁景问道。
“进了一个院子,听不到。”杜笛由于不能近身了,所以也只能掌握大体的行踪。
梁景莫名生起一股怒意,她对着杜笛语气不善地说道:“去通知栖儿,立刻准备及冠事宜,这几日别出府了。”
“不用去了,我回来了。”梁栖一个人走了过来,不见她的侍从章骏。
梁景面色不悦地说道:“你父亲身体的原因,我把你和颖儿的婚事提前了,你及冠一结束就大婚。”
及冠结束就大婚,意味着只有三天时间了。
“父亲他?”梁栖试探道。
梁景没理她,一挥袖子离开了。
章骏办事的效率很快,第二日就把穆兴带到了良炉镇藏了起来。
穆兴是梁栖在对付卢象时收服的一个乱军头领,当时梁栖承诺帮她拿到一个合法的身份。卢象死后,梁栖便让穆兴顶替了一个死在她们手上的矿工,她的那几十号群姐妹们也都被零散地安排在梁栖名下的矿场里掩人耳目。
章骏没办法把穆兴带进府,而且杜笛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梁栖的身边。
书房里,章骏趁着杜笛出恭的时候赶紧找梁栖商量。“小姐,人已经安置在镇上了。”
梁栖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让穆兴这样做……事成之后我自会重赏她。”
章骏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栖,“你确定要这么做?,何必对一个男子下手,他应该算你哥哥吧?”
“如果我足够正直,你和阿雯现在就还是逃犯。”梁栖像看着章骏一副正直的样子,一脸邪气地笑道,“江颖?哥哥?你可能对我的家庭关系有些误解。”
记得来到梁家的第一天里,她和江颖这个“哥哥”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还叫梁颖。他一脸幸灾乐祸地跟梁栖描述着庞星将会在矿场里的遭遇。他丝毫没把梁栖当妹妹,没把庞星当人。他在族学对梁栖被欺负不但视而不见,有时候还会落井下石、最开始的时候还鼓动周围人孤立梁栖和梁轩。在当时还很幼小的梁栖心中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此时的江颖正和往常一样和周任幽会在城郊的小亭中。他和周任谈天说地,嘴上还不时把梁栖拖出来踩贬一番,恭维着他的周姐姐多么多么优秀。幻想着他们铲除梁栖后的美好生活。
梁景正在梁府中忙碌地指挥下人们准备及冠礼和婚礼事宜。因为吴辰不在什么,所以都要她亲事亲为。想着躺在床上大限将至的江氏,她不禁又急了几分,呵斥着刚刚犯了点失误的人。
杞国的国君正恭顺地朝着邺侯行败者之礼,邺侯带着部下大步流星地走在杞君亲自为他们铺设的地毯上准备返回邺国。邺侯的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一名青年校尉,共同享受着路两旁杞人的跪拜。
青年校尉看着远方邺国的方向呢喃自语道:“梁栖,我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