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一番心思自然无人可知,自个想明白后,安然入睡一夜好梦。
回到青褚院的谢延却一时无眠。
男人取了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直到盆中的水凉透,方丢开帕子。
带着湿意的冰冷似乎将掌心的柔软触感去得一干二净,不含一丝热度,谢延却慢慢拧起了眉,目光渐渐沉了。
“你说,天下女子喜爱什么?”
暗三暗暗撇撇嘴,主子恐怕想知道的不是天下女子喜爱什么,而是朱姑娘喜爱什么吧。
暗三斟酌用词:“若是没嫁,朱姑娘定是喜欢像主子这样的,若是嫁人了,朱姑娘是正经好姑娘,定是想好生过日子的,不想横生波澜。”
此时暗三也不想着撮合主子和朱姑娘了。
人家姑娘好端端嫁人了,房子元也渐渐能入了一点眼,定是想过安稳日子的。
而且朱姑娘单纯又没心眼,哪里适合宫中生活,怕是能被那些心眼子多的人连皮带骨给吞了。
“过安稳日子?”
谢延推窗而离,窗外风来一地红白梅花瓣。
波澜已起,怎会安稳?
况且是朱珠先来招惹他的。
谢延垂眸看向小姑娘白日插的腊梅,修长的指节掐住那欲绽的花苞,眼中神情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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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元养伤已经有十来日了,如今伤势好转不少,却仍不能下地行走,只能呆在床上。
如今他不像以前在府中总觉无聊,会有些格格不入。之前被朱珠一番话震醒后,虽知前路茫茫,心底有愤怒无奈,但又不知何去何从。
后来朱珠总是问他一些东西,房子元心中有愧,自然竭力去查,一来二去,对外面的事情倒是了解愈深。
了解多了,想的就越多。
特别是他好友家,也就是吏部尚书唐家如今身处困境。
唐家的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三年前,唐时令举荐一名回京述职的年轻官员,叫茂才许。这茂才许也是争气,实力出众,坐到了三品吏部侍郎一职。
直到前不久被人揭发,此人不是茂才许,而是顶替茂才许身份的茂才鹤。
茂才鹤和茂才许是孪生兄弟二人,茂才鹤为人机灵,却屡试不第,茂才许读书勤奋,才学不错,却为人迂正。
许是因为嫉恨,茂才鹤杀死弟弟茂才许,并冒名顶替。
而唐时令身为吏部尚书,识人不清,有不察之责。杀人凶手非但未受到惩罚,竟堂而皇之入了朝堂,不得不说,这是十分荒唐之事。
而根据律法,找不到明确条例判定吏部尚书的罪行。罪不至死,可轻可重,重则官职一撸到底成白身,轻则跃过,只受口头惩戒。
究竟是什么惩罚,其实只看上意,皇帝愿意如何判决,下达上意,自然也会如何做。
现在皇上重病,这一事其实是太子和成王之间的斗争。
尽管如此,父亲和大哥并未让他与唐家避嫌,不再来往。
这又说明什么?
房子元知道父亲不会涉及到太子和成王争斗,但又没有严厉禁止他远离唐家,说明父亲并不是偏向唐家,偏向成王,也不曾偏向太子。
而是太子和成王不论现在怎么争,都不重要,不会争出什么胜负和结果。
可父亲为何如此笃定呢?
房子元隐隐觉得自己快想到了真相,可又如同雾里看花,看不出结果。
他提笔又给朱珠写信,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告诉朱珠。因平日无人诉说,便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困惑也写入其中。
想到自己腿伤好了不少,信尾又加了一句,大抵意思是:再过一段时日能走路了,便陪同她一块向婆母请安?
“三爷,奴给你按按肩。”
“三爷,奴给你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