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房子元递了信来,内容皆是京城的一些事。
因着朱姑娘生病,暗三应主子要求,多关注了衡香院几分。
这一关注,暗三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比如朱姑娘和房子元“鸿雁”传书,不过一两日不见,竟然还要传信。
比如说,送往青褚院的东西,房子元那也有一份。
……
一时间,暗三不知该不该叹息主子头上青青。
暗三嘴巴禁闭,不该说的一字不说。
梅林的积雪缓缓化了,打落在地发出清而不脆的声响。
谢延研了墨,正要提笔给云州一处写信,目光触及笔上的花结,视线一顿,修长的指节扣住书案悬着的香包。
虽说是香包,其实香味极淡。
一道极快的思绪划过,谢延道:“朱珠和那蠢货,可还有联系?”
暗三苦着脸,心道:不仅有联系,联系还可多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却被主子抬手制止。
“罢了,我听朱珠说。”谢延扯下香包,摩挲着上面的石榴花样。
石榴,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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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转瞬即逝,朱珠的身体也很快康复了。
康复后第一件事,朱珠终于姗姗招来了厨房的人。
两日时间,朱珠养得愈发好了,肌肤莹白如玉,白里透红,一双杏眼清而不媚,唇角含笑。
小姑娘既没有穿着郑重,有意震慑,也并未力求端庄,让人觉得不可欺。
上襦是桃杏粉色,马面裙飘逸好看,侯府的仆从从未见过如三夫人这般随性的,如何好看便如何穿。
她们深深低下头,并不敢造次。
“说说你们以前是如何安排的。”朱珠扫了眼下头。
方管事上前一步道:“三夫人,大厨房一共四十来人,一半负责红案,一半负责白案,白案又分为大案、小案和面锅……”
方管事介绍十分详细,大厨房确实管事十分妥当,分工明确,每一样都有明确认的人。
朱珠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听着,待方管事说完,悠悠道:“谁拟席面单子?”
张厨娘上前一步,“奴婢在。”
朱珠微微颔首,“你先拟个家宴的单子来,拟完交给我过目。几日可拟完?”
张厨娘心底默默估测着侯夫人回来的时间,想了下道:“回三夫人,快的话一两日,慢的话七八日也是有的。”
朱珠点点头,再问点别的,其余人皆说时间算不得准,快的话一两日,慢的话好几日也是有的。
阿番几个丫鬟简直快气炸了!
离侯爷生辰不过半个月功夫,七八日拟个单子,再加上其它诸事,哪里来得及?
这群管事婆子一看就是在敷衍姑娘!
朱珠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往年席面如何办的。
方管事答了。
朱珠又道:“往年大办时日尚且够,今年只是家宴。”
方管事早有准备,“夫人有所不知,往年席面虽都是大办,但早有旧例,大家都是做熟了的,要做什么,一清二楚。来客们的喜好也是了解的。侯爷生辰家宴还是头一遭,没有旧例,办多大的席面,多少菜色,主子们的喜好……各方面都要考虑。”
朱珠也不在意这番话有多少水分,只淡淡看了一眼张厨娘,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你去拟单子吧,不拘什么时候,做完交给我。”
张厨娘傻眼了。
三夫人不给时限,她要怎么做?何时交?又怎么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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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日,朱珠又去青褚院看姐姐。
她照常蹭了姐姐的笔墨练字,披了姐姐脱下的斗篷,嫌插花冻手,便乖巧坐着道:“我给姐姐念书听。”
谢延淡淡嗯了一声,小姑娘便念了起来。
待到晚间,朱珠还舍不得走,揪住姐姐的袖子,歪着脑袋撒娇,“朱珠病了两日,受不得寒,姐姐别撵我走。”
谢延垂眸,眼睫打下一小片深沉的阴影,他看着这个一门心思要与他共寝的小姑娘,心底莫名腾起一丝火气。
若与小姑娘一夜共寝,牵着这珠珠儿的手按上他的胸膛,待小姑娘发觉真相……
谢延压下眼底浓郁的暗色。
朱珠一无所觉,正在又缠又磨着要与姐姐一道睡。
许是冬日穿的厚,尽管靠姐姐极近,朱珠只闻到极淡的梅花香和檀香。
直到最后,朱珠也没得到姐姐的同意,反而等到了张大夫。
外间,张大夫隔着帕子给朱珠诊脉。
隔着珠帘,姐姐的话从里传来,“朱珠体弱,从青褚院到衡香院,可会得了风寒?”
张大夫看着披着斗篷,捂着手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朱珠,轻咳一声:“自然不会”。
为了替三夫人掩饰,又多加了一句,“三夫人前两日得风寒,想来路上见了风,不够保暖。”
朱珠呆了呆,下意识瞥过脑袋避开姐姐的目光。
她上次、上次回去穿的就是姐姐的斗篷啊。
谁知道姐姐不曾质疑朱珠装病之事,待大夫走了,方才温和开口:“前两日朱珠从我那离去,又去了哪?”
朱珠暗暗松了一口气,乖巧答:“那日离开,顺路去看了三爷,待到晚间才回去,谁知道前一日下了雪,雪后天气冰寒,晚间尤甚,一时不察就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