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的动作过于利落,看着就像是他们起了争执,此起彼伏的笑声和议论声混杂着。
傅兰茵忍着疼,不敢去看穆澈,她用指腹将眼泪抹去,闷着声道:“我去那边采。”
她掉转身,朝着另一边走,金珠子般的桂花一点一点掉下来,铺满石子路。
穆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在树影间缓缓的离开。一阵风吹过,桂花瓣被带得七零八落,看不出前去的路。
他微不可及得叹了口气,自顾自捡起树下的篮子,里面空荡荡的,一片桂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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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兰茵脸颊红红的,也不知是被疼的,还是害羞。总之,她一瘸一拐地穿过排排的桂花树,正好遇上回程的陈云祈一行人。
宋芝情挎着篮子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缠着陈云祈讲话。
宋琪自发得落在后面,只是表情里带着点不认同,似乎很不满意宋芝情的举动。
宋芝怡翻看着篮子里的桂花,闲适的赏玩。
他们各有心思,瞧见落单的傅兰茵,宋芝情淡淡的横了她一眼,率先问道:“表妹怎么一个人在这,澈表哥呢,你们分开走的?”
傅兰茵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有半边的鞋子弄脏了些,她努力把鞋子往裙摆下藏,老实答道:“我逛得有些累,就过来歇一会儿。”
宋芝情却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眼睛转了一圈,仿佛想到什么,神秘莫测道:“你该不会,又和澈表哥吵架了?”
傅兰茵皱了皱眉,听不懂宋芝情的意思,这话被她说得,像是自己每次都不懂事,非要和穆澈有口角似的。果不其然,陈云祈有些奇怪道:“表妹此话何意,难不成傅姑娘和穆大人有过节?”
宋芝情:“过节倒说不上,世子哥哥,我和你说个笑话。阿昭表妹头次和澈表哥见面的时候,是在打捶丸,澈表哥一不小心,将球踢到了水池里。”
她眼睛微眯,嘴角扯开来,仿佛天真无害。
傅兰茵摩挲着手指,窘迫爬上她的脊骨,宋芝情就像是把她所有的糗事都数落出来,恨不得陈云祈对她打消兴趣才好。
“后来澈表哥还给她送饼,结果那饼碎了一地,根本吃不了。”宋芝情居高临下的瞟了傅兰茵一眼,总结道:“也不知澈表哥怎么想的,世子哥哥,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陈云祈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像是端详着她,对着宋芝情敷衍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傅姑娘和穆大人,有这般的缘分,的确很奇妙。”
宋芝情没太多心思,认为陈云祈这般说,就是认可她的观点,当即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圣上可真会点鸳鸯谱,不然阿昭表妹和澈表哥从未见过,竟然也能有缘分。”
语调里分不出是酸还是嘲讽。
宋琪听不下去,重重的咳嗽两声,绕到宋芝情身前,略带教训:“我和世子有些话要说,你带着阿昭去玩吧。”
他是宋家长子,平时虽言辞和善,但此时沉着脸,倒真有点威严。宋芝情莫名害怕,不满得噘着嘴,身体老实得贴近宋芝怡。
三个人围在一棵桂花树下。
宋芝怡将篮子里的桂花分了一些给傅兰茵,只是她两只手也接不了太多。宋芝情猛然笑了一声,斜着眼道:“要不是你,我和世子哥哥还有好多话能说呢。”
傅兰茵哑哑没接话,因着刚才当面揭短,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宋芝情:“傅兰茵,我和你说话呢。”
她径直挡在傅兰茵面前,脸色带着点红,有些气急败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气我毁了你和世子哥哥相处的机会,存心找我不痛快。”
“到底是谁找不痛快。”傅兰茵咕哝着,小声反驳,“我和世子并不相熟,表姐别瞎说话,毁我清白。何况我也不是道士,能掐会算,那么准就知道你们走哪条路。表姐若还想和世子相处,就自个找他去。”
她已经被欺负一遭,自然是不想忍了。索性就拉着宋芝怡到对过去,留下宋芝情一个人孤零零踢着树根发泄。
“阿昭,你别和情丫头生气。她是被哥哥喊走,心里不开心呢。”宋芝怡当好人,安慰着傅兰茵,偷偷笑道:“刚刚我们碰面,情丫头拉着世子胳膊撒娇,被哥哥看到,当场训了一顿,她正想找人撒气,我们别过去触霉头。”
傅兰茵心说,她就该被好好教训一次,不然就她的大嘴巴,迟早要惹出麻烦来。
看在宋芝怡的面子上,傅兰茵没再和宋芝情吵。她陪着摘了好些桂花,满手掌都是浓厚的香气,等到宋琪和陈云祈过来,几个人就围着石桌干坐。
雨后出了点太阳,浅金色的余晖爬上来,慢慢照在桂花园里。采摘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回来,结伴说着笑话,似乎对于此次游戏很是尽兴。
傅兰茵偷偷眺望石子路,那儿走过好些人,都不是她想找的人。
须臾间,穆澈姗姗来迟,他提着篮子,里面桂花满盈,绿色的枝叶漫出来。
傅兰茵不知怎么就想起穆澈揽着她的样子,心头酸涩了一下,彷徨失措地收回眼神,只顾盯着鞋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