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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荣翠堂,宋芝怡就径直向大房的院子去。
二舅母自有事情要忙,就让宋芝情带着傅兰茵回去。
他们两个同路,是一句话都说不上,傅兰茵明白开口就要被她挑刺,也就懒得多言。
宋芝情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在了她的前头,直言不讳道:“表妹是自己的亲事有了着落,就一点都不顾及姐妹们的死活,你害怕澈表哥,干我们什么事,非要想着借口躲,要不是我开口,表妹怕又要把好好的帖子给回了。”
傅兰茵浅浅望了她一眼,反驳道:“表姐说的话好没道理,不过一个郡王府的帖子,哪里就到要死要活?”
宋芝情冷笑一声:“哪里不到?论理说,我比表妹大上三四个月,合该比你先定人家。谁让你比我有福气,有圣上为你操心,我呢,我还想要好好看看人,再挑一挑呢。”
话说出口,觉得有些直白,她便再补充道:“何况不止我,还有大姐姐呢,她可比我们大一岁,要不是大伯母家中的事,早就该定了。我知道表妹不喜欢我,可你也该替大姐姐想想。”
宋芝怡的大旗被她扯过来,傅兰茵愣了愣,明白她在乎的是什么。
穆澈和她的事最近甚嚣尘上,已然成为京城中新起的八卦,每每宋家的姑娘出门做客,就会被拉着旁敲侧击打听,他们都有些不厌其烦。
老太太知道后,就叫两个姑娘也别出去了,安静在家学管家就好。
这可苦了宋芝情,她素来爱热闹,还想趁着做客的机会,让母亲多帮自己看些好家世的人,偏生被傅兰茵一打岔,直接绝了所有的路子。
她自然要把气撒在傅兰茵身上。
之前的帖子都是些同门户的官宦人家,回了也就算了,这回可是郡王府,泼天的富贵摆在眼前,多见识也算好的。
要是被傅兰茵一句风寒头疼给堵过去,她可真要呕死了。
“那表姐,可想好要找个什么样的?”
傅兰茵不想在此事上和她纠缠,再者被她提醒,才想起家中两个表姐,的确是说亲的时候。
她之前还有点懵,只想着自己,担心未来要和穆澈这样的人过日子,一心都觉得委屈,完全注意不到这些。
宋芝情见她像是服软,便好心好意畅想道:“当然是要门当户对,人中龙凤。”
余光瞥见傅兰茵的脸,又高昂着头:“还得是个疼我爱我,总之不能像澈表哥那样,黑着脸,天天遇见,真是吓都要吓死了。”
傅兰茵哑然失笑。
看来穆澈的冷脸,是公认的。
大姐姐的婚事有大舅母做主,宋芝情的婚事也有二舅母帮衬,只有她,无父无母,好不容易眼疾变好,还摊上一门无法反抗的婚约。
只是穆澈又何尝不是,他们不过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因为圣旨绑在一起,散也散不开,就只好慢慢等着那天到来。
颇有点戏曲里身不由己的主人公的错觉。
宋芝情摆出可怜她的模样:“哎,阿昭表妹,虽说我的话不好听,但到底是关心你的。澈表哥的事我有所耳闻,他那个样子,你也不用多难过,反正对谁都是一样的。你拿着圣旨,表哥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然就顺着过过呗。”
她说得痛心疾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继续劝说道:“宣平侯府终究是富贵人家,于你来说,可算是个好归宿了。”
反正以后她要嫁比傅兰茵更高的门户,然后再看她的笑话。
穆澈那般的讨厌她,等傅兰茵进了门,岂会有好果子吃。
宋芝情期盼的想着,仿佛马上就能看到傅兰茵倒霉的样子,一时间就翘起尾巴来,走路也有点飘,被鹅卵石绊了下,差点就要摔跤。
傅兰茵默默笑了笑,感叹道:“表姐的好意我晓得,只是你自己也小心些,再过几日要去采风,你要是摔了,可就白费刚刚的功夫。”
宋芝情跺着脚,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忽而圆月门里走来一个小婢女,指着角门处道:“表姑娘,宣平侯府家的小厮来送东西,搬了好几箱呢,您看,要不要收进来。”
宣平侯府?
宋芝情略有疑惑,插嘴问道:“侯府,侯府能送什么东西,怕不是问错了人?”
“没错呀,他说是侯府四公子吩咐的,专门给表小姐赔罪,用紫檀木箱装着,全都堆在角门口,要表姑娘亲自去接呢。”
傅兰茵怔忪不定,能给她大张旗鼓送东西的,大抵只有穆澈。
可昨儿个她都做出用银子打发人的举动,穆澈竟然没有恼怒,还给她送了成箱的东西过来。
莫不是,昨夜的银裸子丢错地方,砸中他的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