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长在她脖颈上的疹子,碍着他眼似的。
付茗颂受不住被他这样瞧,有些不知所措地拉扯了一下付姝云的衣角,“四姐姐,我们回吧。”
不多久,姐妹二人离去,这屋里一下只剩三人岿然不动。
只听一声轻笑,元禄循声往恒王那儿看去。
就听闻争打趣道:“皇兄到哪儿,都有好福气。”
连来这么个破地方巡查,都能有美人在眼,怎么不是福气呢。
闻恕神色凌然地回望过去,“一月前请旨到别院养身,现下却出现在俞州,闻争,你可知欺君何罪?”
“皇兄是不知,母后照料得实在过于悉心,臣弟——”
见对座的男人面色不耐,闻争倏地敛了嘴角,不敢造次。
——
回到府里,付姝云果不其然叫姜氏训了一顿。
因是姜氏让付姝云带着付茗颂出去的,结果回来人起了一身疹子,姜氏自然不能推脱,立即带着郎中到洗春苑来。
大夫人都在这儿,云姨娘就是装也得装出关心的模样,忙不迭地打理了下发髻,那付茗颂屋里陪着。
她做了个十分夸张的表情,像是自家孩子摔断了腿似的,“唉哟,这——怎么起了这么一身疹子,姑娘家的身子,要是落了疤可怎么好?”
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茗颂无措地坐在塌上,心想除了痒了些,并无大碍,可这些人却没留给她说话的空隙。
“自是请了最好的大夫,开了最好的药,不会叫茗儿留疤的。”姜氏字正腔圆道。
“是么,可还是该注意些好,你说是不是,茗儿?”云姨娘笑着道。
这二位字字句句都是争锋相对,自打上回付严栢被大理寺的带走,云姨娘不得不向姜氏打听消息却被冷落在外,这二人的仇怨又添了一笔。
付茗颂正襟危坐,按照一贯的法子,中规中矩道:“茗儿谨记母亲与姨娘嘱咐,定小心照顾身子。”
付姝云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大夫都说,好在没食用过多,明儿一早就能好利索了。”
姜氏与云姨娘对视一眼,又都不屑地移开目光。
付姝云游神似的跟后头站着,方才被姜氏念叨一通,她这会儿才想起来一件打紧事儿!
那个沈公子,不会暗地里同祖母告状吧?
虽、虽说她是好心救人,可到底也算是私会外男,要是被祖母知晓——付姝云抖了一下,面色煞白。
一直到姜氏与云姨娘面上功夫做足离去,付姝云还找了个借口留下。
遣开丫鬟婆子后,付姝云忙问:“五妹妹,方才那事儿,那个沈公子,他不会同祖母说吧?”
付茗颂闻言,一颗心霎时提了起来,这事儿,她也算掺和了?
她颦眉犹豫,付姝云救的是沈公子的家弟,若是他知恩,应当要守口如瓶才是。
可许是因为几次见他的感觉都不大好,付茗颂对他是否知恩心下存疑。
忽然,茗颂手腕一凉,低头就见付姝云正仔细给她涂药,顿觉不好。
果然听付姝云缓缓道:“五妹妹,你同那沈公子,可是相熟?”
“不——”
“明日待你疹子好了,你陪我去一趟东苑,可好?”付姝云双眸真挚地望着她。
付茗颂心道这般做是会给自己招惹祸事,开口便要婉拒付姝云。
却又叫付姝云及时堵了一句:“若是祖母知晓了,责罚下来你也得受着,祖母严苛,你不怕么?”
“……”
付茗颂抿了抿唇,想到老太太那双无甚温情的眼,心下紧缩。
可再想到另一双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眸子,突然觉得下颌一凉,冷不丁颤了一下。
她道:“四姐姐,那个沈三公子,你——”
付姝云顿了瞬,四下瞧瞧,小声道:“他的模样是当真好看,不过今日看来,他的来头许是大着,我不会生事儿的。”
付茗颂松了口气,忍不住嘟嘟囔囔道:“四姐姐,皮囊是最不中用的。”
“此言差矣,反正这天下男人都薄情,既如此,我将来必要挑个赏心悦目的夫婿,余后几十年,没了浓情蜜意,瞧着也高兴些。”
“四姐姐又是如何知天下男人都薄情的?”付茗颂仰头,一双杏眸微微睁大。
付姝云嗤笑,下颔一仰,道:“这还用问,你瞧咱们父——”倏地,她顿了顿,抿唇又道:“咳,你赶紧歇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