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的步子顿住。
那两人皱住眉,听书生得意地继续:“我见过二殿下的人,他们的束腰上必然会有暗纹。你们要说自己是二殿下的,可有二殿下的令符?”
掌柜一愣——他方才只当二人是二殿下遣人来调查的,没敢多看,也没敢多问。看书生开了头,他也琢磨过味儿来,“没错,你们有二殿下的令符吗?”
急的那人率先开口:“我们来得匆忙,令符没在身上。”
“那衣上的暗纹呢?”
另一人硬着头皮,“换错了衣服。”
“怎么可能两样都出错?”书生咄咄不休,“我看你们就是假的!伪装官员可是重罪,何况如今临近科考,谁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说完他一指黎云书,“还有你,竟然和他们认识,你这人果然不对劲!”
黎云书攥拳不应。
原本她拿二殿下出来,是想着给这两人解围。
倒没想到,这人居然对二殿下这么了解,毫不留情地拆了她的台。
那语气稍缓的白衣男子袒护道:“还请兄台不要迁怒于他人。这位姑娘,大抵是认错人了。”
“所以你们不是二殿下的人?”书生嘲讽一笑,一字一顿,“我偏说她和你们是同伙了!有本事咱们去衙门走一趟,看你们伪装官员还有什么话说!”
掌柜看二人被戳穿,想到自己被骗后,怒不可遏,“把他们三个送到衙门去!”
“你们敢!”
急得那位早将手搭在剑柄上。
此时考生们纷纷“同仇敌忾”起来,如判官般团团围住三人,推搡着他们走向门口。
门外忽传来一句闲散的声音:“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这声音像有一种魔力,方才热血沸腾的众人顷刻安静下来。两个白衣男子闻声,欣喜地掉转头去,“阿容!”
黎云书微微一僵。
那人隔着重重人群,伫立在她余光的末端。一众的白衣书生之中,他分明不该这么显眼,可单是方才的一句话,她脑中就莫名浮现起关乎这人的所有画面,想起他手执折扇的猖狂,以及那双时常盈溢着笑意的眼。
她顿了好久才看向他。
沈清容一袭长衫,长发束得极为干净利落,似比往日板正了不少。如今他斜靠着门轴,动作是如出一辙的闲散,可眼中的戏谑被一抹淡漠的流光压住,显出了些许凉薄。唯独望向黎云书时,那流光泛出星星点点的波动。
待认清来人后,挑事的考生不耐烦道:“闪开闪开,有人在客栈闹事儿,我们得赶紧上报给衙门!”
沈清容问:“什么事儿?”
“伪装官兵!”
他朝黎云书扬下巴,“那她呢?”
“她故意捏造事实,差点害小店生意受损!”掌柜十分气愤,扬起声,“清安城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朝廷也不需要你这样的考生,早点从我的店里滚出去!”
“就是,指不定她这秀才身份也是捏造的!”
“瞧她的模样,没准就和这些坑蒙拐骗的人有勾结......”
一伙考生叽叽喳喳地附和起来。
沈清容挑眉,走向被围困住的三人。
他行去时,周遭人自觉避让开。沈清容摸出一个物件,拍在一人身上,“下次还是你们拿着吧。”
而后他笑着将黎云书打量一番,单手摁住她肩头,望着她的眸子,“就不反驳一下?”
黎云书被他摁得抽不开身,勉强淡道:“没必要。”
“也是。”沈清容点头,亲昵地替她别过碎发,“随便考个解元出来,大家就明白了。”
“......”
考生懵逼地看着二人。
看出他那令符上代表四殿下的纹样,亦看出这两人关系之间的微妙。
解元何其难考。
一个秀才考上二三十年都未必中举,遑论解元了。
结果这个四殿下的亲信不仅说她能考解元,还添了个“随便”。
难道这姑娘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黎云书不愿在科考前招太多风,“我没......”
本想说“没那本事”,沈清容却接道:“你没那心思,也有实力摆着,莫慌。”
“......”
她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是她刚想走,沈清容佯作漫不经心地问:“你方才伪造什么了?”
黎云书顿了顿,不知该怎么接话。
她自然知道,姜鸿轩是沈清容的死敌。
可当时也是事急从权。阳关道最有权势的便是二殿下,她为了帮二人,也只好把姜鸿轩抓出来背锅。
但姜鸿轩毕竟毁了沈府,杀了沈清容的娘亲和沈府那么多侍从。
告诉沈清容,难免会让他难受或者生疑。
正想装聋作哑,身后男子接道:“她说我们是二殿下的人。”
黎云书:“......”
沈清容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二殿下?”
她喉咙有些涩,不知该如何去接,沈清容又一笑,“都是殿下,大差不差。下次记住就好,我和二殿下没关系,是四殿下的亲卫。”一顿,他继续,“姜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