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开始在脑海中对她扫射。
我也只能干点这种没出息的事了。
班主任又道:“同学们都看着呢,给老师做个证明啊!我可不是掉以轻心啊。所谓严师出高徒,能用的办法我可都用了,再考全班倒数第几,我也没招了。你们班我带不动了,另请高明吧!”
老师话音一落,几个班级干部连声哀求,让老师不要离开。回头怒斥我无能,发誓要一起努力严加管教我。
他们先要我给全班每人三百补课费,他们更要让我的磨练再加倍,发誓要想进一起办法使我掉血掉泪不掉队、不吃不喝不后退,争分夺秒不说累,七天七夜不许睡。
为我组建常委会,昼夜轮流当警卫。眼与书本不错位,上厕所也算在内。
再不及格就下跪,去和校长把稿背。承认自己窝囊废,爆料作弊犯了罪。
老师做得全都对,教育我把心操碎。气到身体快崩溃,一个好觉没敢睡。刚作新人就疲惫,面色越来越憔悴。皮肤松弛向下坠,抑郁焦虑加颓废。自己无能好惭愧,不能再把她连累。自愿退学不退费,从此参军去部队。战死沙场多干脆,没准还能被钦佩。烂命一条无所谓,不给学校添累赘。来生绝不做人类,免得再把人连累。猪狗牛羊大扇贝,不用动脑免受罪。希望校长别愚昧,签字盖章施恩惠。大恩大德有回馈,当牛做马不用喂。
同学们越头脑风暴越来气,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再把肝脑涂一地。
全班只有潘婷婷一个人为我加油打气。
她不说话还好,一句话又引发了所有男同学的醋意。
他们一定要让潘婷婷看到我的自暴自弃。
众人对的的羞辱和折磨再次升级变本加厉。
侮辱完我的自尊又侮辱我的人格,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我还天真的期待着正义。
但这群二货同学们只知道嘻嘻哈哈凑热闹、看笑话,根本没人关心我的内心感受,更没人站出来指责班主任教育无方。
我万万没想到,不给老师送礼会有这么可怕的后果。
我当初天真地认为,以我的学习能力,就算自学也可以名列前茅,不会受她影响。
世事难料,我的精神世界却已经被她污染,每天最快乐的事再也不是解锁科技知识,从而转变成了胡思乱想,想着如何报仇雪恨,导致成绩一落千丈,我的大脑已经很难平静地去思考问题,只想逃避,或酣畅淋漓地速战速决。
都怪我当时太年轻,经历尚浅,思想还不成熟,没反抗的胆量和能力。
除了在心里咒骂,就只能靠着幻想去打击报复。
我不敢真的打击报复,我也不敢反坑。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必须要承受隐忍,但我只知道无论我是顽抗还是反抗都是不好、不对、不懂事的表现。
我从小便被告知,要乖、要听话,在家要听父母家长的话,父母又让我在学校里听老师的话,老师又让我听长辈的话,所有的长辈都让我乖乖听话。
不许顶嘴!不许狡辩!不要叛逆!不许顽抗!不得造次!别惹祸!……
我开始愤恨师生关系,愤恨学校的制度,愤恨年龄的差异,愤恨儒家思想,愤恨潜规则、愤恨礼节、愤恨社会上的不公平……。
这些根深蒂固的设定都会导致一种不平等的对抗关系,学生的身份就是卑微弱势。
种种框架都是压在我头顶的一座座大山。
巨大的压力下,只能催生出极端的想法。
我想感动天和地,我想把班主任调离到意大利,我想调查她的小秘密,我想让全班同学都失去记忆,我想有人为我出口气,我想拥有超能力,我想双手变电锯,我想杀人不入狱,我想猛砸人民币,我还想大力出奇迹,我想让他们都对我头点地……。
但最终我也知道,这些幻想都是不切实际。
怎么才能来点实际的?
正在蹲马步的我紧咬牙关,苦思冥想。终于,人生第一次产生了难以抗拒的邪念。于是,我拟定了一个邪恶的复仇计划。
我必须让这个班主任知道知道,我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回家后,我尝试着对我父亲说了一个谎。
我说是有个老师住院了,急需一场费用高昂的大手术来挽救生命,但老师家里凑不出这个手术费,手术时间也一拖再拖,所剩无几。老师甚至已经立了遗嘱,遗嘱是让每个同学要劳逸结合,早睡早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要像她一样,总是批改作业熬到深夜,身体才是本钱,是最宝贵的财富。学校鼓励大家为老师捐款,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助人为乐最情操,只要人人献点爱,美丽人间爱涛涛。这老师平日里对我最好,而我又是班级里的楷模,我有点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我爸二话不说,拿出了半个月的工资。
500块人民币。
在九七年,这数就不少了。
我假装为难,跟我爸推推搡搡。
我爸还叫我不要声张,别给其他同学增添压力,最好偷着给。
我说我可不敢偷偷摸摸,我害怕说谎,别人一问我就会紧张说走嘴。
引来老爸的爱抚和嘲笑。
这个谎言能如此成功,这要依仗我在小学一直蝉联三好学生,因此我说啥都没人质疑过。
爷爷奶奶和我的父母仍然认为我仍然是他们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