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明楼的照片甜点，香酥苹果、蜜浮酥柰花、金橘团子，还有一碗炖的香甜的糖蒸酥酪。

所以真的就是请她吃糕点？

温酌满心的问号，她实在想不通萧衍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很想拂袖而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她畏惧权势也好，说她害怕报复也好，总之因为萧衍的身份，她不能像对待季长殷一样，说走就走，毫无顾忌。

温酌心里愤愤，却不得不按捺住，坐下，索性就拿了小金匙子开始品尝，也不客气。

苹果是用油炸过的，外头裹了一层鸡蛋调和的淀粉糊，外酥里软，有着淡淡的果香，焦黄的皮上还撒了一圈胡麻。蜜浮酥柰花，温酌倒是没吃过，小小一个碗中，乘着浅浅一洼琥珀色水，糕点被做成一朵乳白色月季形状，尝了一口，这朵小花本身只有豆沙和略微的羊乳味儿，琥珀色的是糖水，是要浇在小花上面一起吃的，这道糕点，本身味道并非特别惊艳，不过胜在好看。

萧衍见她一小一小口吃的认真，心里高兴，一向对外表露的死人脸，也露出微不可见温和的笑容。

“尝尝这个糖蒸酥酪，很好吃，我小的时候不在西京，跟着兄长在外头，一回西京，便必来吃这个。兄长见我爱吃，在府里也请了个厨子做，我却总觉得没有明楼做的好吃。”

温酌乘了一小勺，放入口中，牛乳是凝固的状态，膏体却非常细滑，几乎入口即碎，跟她做的牛乳小方子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甜味，还有一股清甜的酒味，应该是放了酒酿。

上头配了蜜红豆，杏仁片，葡萄干，还有少许的糖桂花。

“顺宁那边也有类似这样的吃食，叫双皮奶，不过里头是放蛋清的，蒸好后也是这样滑滑嫩嫩的口感，顺宁那边跟蛮子的草原接壤，府城原来也有蛮族商人卖自制的酸牛乳，合着葡萄干再浇上一勺糖浆，那味道可好了。我还以为西京里头的人，不爱吃这样牛乳羊乳的呢，嫌膻腥。”

吃到了合口的糕点，萧衍明显察觉到，她逐渐放下了戒备心，双眸笑眯眯的，弯成新月状，一口糖蒸酥酪入口时，她便像个猫咪吃到鱼，眯起眼睛很是享受。

萧衍文采不太好，不知用什么词藻形容此刻的心情。

就是觉得很可爱，很想一直看着她这样小口小口的吃东西，很满足。

“你怎么不吃？”

这人好像一直在看着她吃，自己一口都没吃，只是在那里喝茶。

“我看着你吃。”

“我觉得你这人有点奇怪，一开始那样吓唬我，你的下属也跟你一个样子，好好的请人不会说，非把请人做成抓人一样。说请我吃糕点，就真的只是请我吃糕点……”

其实温酌心里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喜欢她啊，不过刚想到这，她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堂堂北宁王，怎么会在意她这么个小丫头，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

温酌又没接触过皇室中人，那些戏文里不是说过，王爷瞧上了什么姑娘，也不管姑娘愿不愿意，就算直接强娶，那娘家人也是没办法的。

可是他又为什么如此大张旗鼓的，只是过来请她吃糕点？

温酌愁绪满满，小匙子不停的戳盘子里那块金橘团子，戳的饱满的圆滚滚的团子中间凹陷了一个浅坑。

“你不爱吃这个？还有别的，尝尝这个桃酥，他家做的也算好吃。”

“倒也不是不爱吃。”

团子外皮是糯米做的，加了橘子汁液，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里面的馅料也是橘子馅儿的。

温酌几口将那小团子吞进去，放下小匙，脸上堆笑：“您看，糕点我已经吃完了，能回去了吗？”

萧衍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急，你很讨厌我吗？”

“没，没，我挺感激您的，毕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既然是救命恩人，倒不见你，对我表现过什么感谢。”

温酌无奈，她是想表示一下感谢，可温承已经代她表现过了，他却故意这么说，分明是难为人。

“哈哈，您做好事不留名，我也不知您府上在哪，也没法去感谢啊，不然我定做个华表给您，又或者做个锦旗？”

“……”

萧衍心中发笑，却也有点失落，这丫头同陆随品茶，一起呆了那么久，那般沉浸其中，同他不过坐了一会，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吗？

他当然知道，西京崇尚魏晋之风，男子也以皮肤白皙身体柔弱为美，有的男子甚至也涂脂抹粉，就是为了能让女郎们喜欢。

他一向是对这些嗤之以鼻的。

要不，回头还是买点香粉，他也往脸上擦擦？萧衍打了个哆嗦，实在不能想象。

给温酌倒了杯茶：“这茶是我府上的，并非明楼的茶，你尝尝可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能走。

温酌心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双眼一亮：“好茶。”她瞧了一眼淡绿色的茶汤：“茶浓而不苦，味香而不涩，甘醇无比，不过我倒没品出这是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