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酌摇摇头:“那些东西放在我这,我看着也是心烦,无功不受禄,白白接受了季长盛那些好处,我于心不安,阿娘的那些嫁妆已经足够了。大哥说与我无关倒也不是这么说,我也是顺宁百姓,为家乡尽一份力是应当的,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哥奋战沙场,二哥也有报国之心,我虽是个小小女子,也想出一份微薄之力。”
温承听了,面色柔和:“阿酌当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跟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世家闺阁女子不同,好,大哥便陪你一起去做这件事。”
他们找了一家当铺,吩咐着下人将一个大箱子搬来,打开,正是季长盛差人送来的那些东西。
因为是死当,以后也不打算赎回来,店家也算是识货人,里头有好几件定窑白瓷,都属于上品,那只羊脂白玉的镯子,也算难得一见,剩下的金首饰银首饰和摆件等,也都算不错的。
当铺本想压价,见着温承带着好几个身穿盔甲的亲兵,便怂的很,给了个合适的价格。
这么一箱东西,便当了三千五百两。
拿着这些钱,温承带着温酌,直接上了府衙寻到这位顺宁的新府尹郑大人。
听说是温承来了,郑大人忙放下手中公务,前来拜会上官,郑大人和温承也是老熟人了,刚要寒暄,便见温承身边带着锥帽的温酌。
“温大人,这是……”
温承将两人来意说了出来,郑大人最近这些日子正为吉庆门城墙修缮的亏空烦闷,朝廷拨下来的银子,除了贷给农户耕牛种子外,真的不剩些什么,府衙又刚成立,下面各县都要修缮,下面官吏的年俸都被他暂时挪用进行赈灾,空着两个月没发了。
一个破败的顺宁府,到处都要使钱,他这些日子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那些本地豪族原本有一大半都跑了,剩下的一些要不就是有私兵,要不就是暗地里与蛮族勾结,早就首鼠两端给蛮族王庭传递消息,可这些世家根深蒂结,也没明确的证据,他也没法处置。说要重建顺宁,修缮各处,可别妄想从这些豪族手里扣出钱粮来。
而现在,温大人的妹子,竟愿意掏出私房,资助吉庆门修缮。
郑大人又惊讶又感动。
“温家娘子高义,不满大人说,这些日子,下官也跑了不少大家豪族,已与街边乞讨的无异,却只化缘来了几百银子,他们也是顺宁百姓,面对顺宁遭劫,却还不及温娘子,请受下官一拜。”
温酌急忙躲开,不受这个礼:“大人莫要如此,小女子只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还请大人不要嫌弃银钱少。”
郑大人急忙摆手:“怎么会,温娘子这四千银钱,修缮吉庆门刚刚好,还够给力夫们发些补贴,下官心里不胜感激,若是大梁多一些像娘子这般高义的人,顺宁重建指日可待,下官还愁什么呢,下官有个想法,既然是温娘子出资,这吉庆门往后便改名为温娘子门。”
温酌默然片刻,拒绝了郑大人的提议:“大人既然这么说,小女便提个小小的要求,可否改为季氏门?这里面大部分银钱来自江南府季家,小女不过添了几百,没出大头,却要将这份功德记在小女名下,实在心里难安。”
郑大人更加讶异,心中也更加敬佩:“既然是温娘子提议,下官莫不敢从,便叫季氏门。”
温承见事情已定,半是嘱咐半也有些威胁:“郑兄,我们家也不是那等随意可掏出几万银子的富户,这四千两是我小妹的私房,存起来也不容易,只望能都用在城墙修缮之事上。”
郑大人肃然,对着温承拱手道:“请温大人放心,下官并非那等不识大体的贪官,定会将令妹捐的每一分银钱,都用于顺宁百姓身上。”
“那就拜托郑兄了。”
出了府衙,温酌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温承笑道:“就这么开心?”
“是呀,大哥,以往我困于内闱,只想着自己家一亩三分地的事,如今却感觉做了一件好事,心里头特别高兴。”
“你呀……”
温承已经不知该怎么夸赞小妹才好,但只一件事叫他不爽:“你何必给他们季家脸上贴金,那东西是季长盛自愿给你的,捐出去也倒算了,还给他们家博了个好名声。”
“可是,就是季长盛那一箱子东西当了三千五百两啊,我也不能用人家的银钱,给自己谋利吧。”
“哈,你还倒贴了五百呢。”
温承想着心里就不爽。
“好啦,五百银子,以后还能赚回来。”
“我在乎的不是这五百银子。”
“嗯,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