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桃没想到,一向对她们温和仁慈,几乎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大方分给她们这些丫头的温酌,此时却这么冷酷。
自伺候了温酌,她哪里挨过这样的训斥和冷脸。
她以为,按照温酌和顺的脾气,一定会帮她的,哪怕是跟二郎君说几句好话呢,二郎君又那样宠爱温酌这个妹妹,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也会收下她的。
“你这样的丫鬟,我原见得多了,下贱坯子不要脸,想扒着我哥哥一步登天,若我哥哥自己喜欢我也不拦着,我哥哥是何等正经的人,素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丫头服侍的,且容的你泼我哥哥脏水?”
说到此处,温酌叹了一口气:“因我也落魄过,只觉得卖身为奴不容易,所以才格外怜惜你们,对你们心软,可你却拿着我的好心好性当软柿子捏了,这以心换心反而换不来真心,换来的倒是你算计到我家头上来。”
温酌黯然神伤,她因为自己处境不好,所以对这些丫鬟们也没有看不起,待她们也如姐妹一般,原本她就不爱带素桃回家去,就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可这丫鬟不仅一点察觉都没有,没主动远了距离,反而做出这么一出丑事。
“姑娘,您别气了,气着自己不上算。”素橘见她气苦,忙去给她按着后背。
素桃此时倒有些后悔,却还嘴上强硬:“姑娘,您可怜可怜我吧,我生来便是季家的奴才,一家子都是奴才,我不愿将来自己的孩子也是这般,您也是给人做小娘的,何必不帮帮奴婢,拦着奴婢的前程呢。”
为了三十两银子卖身为妾,一直都是温酌心里不得言说的痛楚,被这丫头一下子戳到伤疤处。
温酌气的胸口直喘,素橘听到这也实在忍不住,要给素桃一个教训了。
“快快掌嘴,你一个奴婢,也敢说嘴姑娘,真真是姑娘惯得你,把你宠到天上去,凭着姑娘待你好,你便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素橘心头不解恨,直接上去给了她两巴掌。
素桃叫喊道:“你凭什么打我,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你只会在姑娘面前装好人,最有心眼的便是你。”
眼见温酌越加不耐烦,两个嬷嬷将她拿住捆了,用布堵住嘴巴,直接用板子扇起了素桃的嘴,省的她再说出什么话来,气着温酌。
打了二十个板子,素桃的嘴巴直接肿胀的像猪头一般。
温酌冷冷瞧着素桃,就像瞧一个死物。
“她是季家的丫鬟,我是没权利处置你的,不过我也不能要你了,两位嬷嬷,将她押去柴房,看管起来,别饿着她,等回了江南府,交给季家的人发落吧。”
“呜呜呜,股……救……”
素桃这下子才真的害怕了,被捆着还想要爬过去求温酌。
温酌看也不想看她,甩了手,进了内室。
她以前待身边伺候的丫头们,也就是那样,后来糟了难,也体会到了穷苦人为了几两银子奔波的生活,这才开始对丫头们好了起来。
她是以为真心可以换真心的,可现在才知道,爹爹活着的时候对下人恩威并施才是最有效的,有些人你便是对她好,她只会踩着你利用你,换来荣华富贵。
这回去江南府,温承安排好了一切,除了三架宽敞的大马车,还有一队骑着马的护卫,皆是温承的亲兵。
见温酌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温承招来素橘问了话,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并不以为意。
特意上了她的马车与她谈心。
“你心思也忒重了些,那些个丫鬟小厮的,不过猫狗一样,也值得你样?”
温酌幽幽看了温承一眼:“他们是猫狗一样,我在季家又何尝不是猫狗一样,随意遭人磋磨,也不过就是没个卖身契,算是个良妾,不得随意发卖罢了。”
温承心里难受:“有大哥在呢,总能叫你出来,这事就别想了,越想越会心里不舒坦。”
叹了一口气,温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自己落难后,才体会到下面穷苦百姓讨生活,是有多么不容易,对素桃我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为何她会做出这种事,叫我蒙羞。还污蔑哥哥,我实在想不通。”
“嗨,这世上人这么多,什么样的都有,总有那种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当大哥遇见的少吗,你对他有救命之恩,转头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你,甚至出卖他家祖宗的,都有的是。你就是年纪还小,便觉得世上好人多,以后咱们是不主动害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兄妹谈心说了一会话,温酌精神才好些,她明白大哥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她将自己放到与素桃一样的处境,才会有此感悟,只要你在乎她,素桃背叛又如何,想踩着她勾引哥哥又如何,既然没得逞,总也伤不了她,总归是她自寻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