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儿,你去瞧瞧,哥哥他们还有王师傅他们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咱们便用午膳去。我在下头定了桌儿。”
素桃拿了锥帽给温酌带上,温豫他们也收拾好了,一行人便下去用膳。
温酌定了一间雅间,镖师护卫们和赶车的小厮则坐在外头大堂,温豫自与温酌和两个丫头在雅间吃,说是雅间,其实不过是用竹帘子隔了开来,只能隔绝视线,不能隔绝声音的。
顺宁刚恢复生机,龙门楼生意却红火,堂里有个台子,台子上请了个说书先生,说的正是忠郡王如何率领二十万大军,破城池,斩蛮族右贤王,将蛮子赶回荒漠的事,听着听着,这接下来说的便很不对味儿了。
“忠郡王乃破军星下凡,天生杀气过重,一出生便克死生母,与那先秦的战神白起也不相上下,故而皇家国师曾言,此子注定命中带煞,虽大富大贵一生,却因破军命格,化气日耗,不利夫妻子息。”
下面有看客听得入了神,问道:“听说国师曾给忠郡王批命,说其乃克妻克子命,难不成是谣传?”
“非也非也,并非谣传,这忠郡王今年二十六有余,却先后去了两任王妃,都是进门不过一年,这不是克妻命又是什么啊。”
“是啊,虽说忠郡王赶走了蛮族,是咱们顺宁的大功臣,可听说他在安平县斩杀数万蛮族兵士,挖了个大坑,活埋了他们,啧啧啧,真是有违天和。”
角落里一个雅间中,身着麻衣举着羽扇的文士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将军,可要让那说书的闭嘴?”
坐于主位上的青年赫然是去年出现在江南的高大玄衣男子,他今日为掩饰脸上的伤疤,还带了半张铜面具。
这人便是说书人口中的,顺宁的大功臣忠郡王萧衍。
却见萧衍神色如常,如没听见似的,摆摆手拒绝了书生的提议:“他说的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国师的确给我批过命,我也确实没了两任王妃。”
“拿将军的私事取乐,也实在过分,属下必不能放过他。”
“罢了,堵住一个人的嘴,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不成?”
正主并不放在心上,在雅间等上菜的温酌却越听越愤怒,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桌上:“橘儿,你去将这十两银子给那说书的,叫他闭上嘴去。如此编排王爷的私事,真真是过分,且什么有违天和的,我听着便生气。”
素橘应了一声,拿着银子去了,在外头高声道:“诶,那说书的,我家主子叫我赏你十两银子。”
那说书人哪见过这么多的赏银,乐呵乐呵的跑过来接:“多谢客人的赏,客人可是觉得小人说的好?小人便再说几段。”
素橘翻了个白眼:“我家主人给你十两银子,买你闭上你的嘴。”
这话一出,满堂食客哄然大笑,直将那说书人笑的脸成了猪肝色。
温豫给她倒了杯茶,叫她顺顺气。
旁边雅间传来一个男声:“这位姑娘,你用银钱买人家闭嘴,只能叫他闭的了一时却闭不了一世。忠郡王有此杀神名声倒也不冤,他在安平俘虏数万蛮子,却不禀告朝廷,直接坑杀活埋,我大梁素以仁治天下,忠郡王此举难道不是有违天和?”
温酌不悦,反驳道:“那依公子的意思,对那些蛮族俘虏,我们大梁还要好吃好喝供着,在完完整整把他们送回去不成?大梁百姓尚有许多吃不饱的,哪有余力供养那些俘虏?不杀了,你养吗?”
那公子被噎住,不甘示弱回道:“忠郡王做的不止这一桩残忍事,他生擒了蛮族右贤王,将右贤王一家子杀了个精光,连家中女眷和五岁小儿都不放过,还将右贤王心活生生剖出来,用他的头盖骨盛酒喝,你说他不是杀神又是什么,连五岁稚子都不放过,岂不太过残忍?”
温酌重重将茶杯放到桌上:“我听公子的口音倒不像是顺宁人,公子必然不知顺宁陷落于蛮族之手,是如何惨状。你怜惜蛮族右贤王的女眷稚子,可有怜惜过无辜的顺宁百姓?右贤王领兵侵入顺宁,原来那府尹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回西京去,右贤王可不像公子这般心善,那些蛮族骑兵进城烧杀抢掠,掠走妇女杀死稚子,将我顺宁人的尸身像小山一般垒起,起了个名字叫人圈,侥幸逃出去的顺宁百姓们,流离失所,没了银钱和土地,别的府许多都不给容身之处,去年一冬冻死城外的便有不少。”
温酌越说越激动:“忠郡王收复了顺宁,将蛮人赶了出去,就是我们顺宁百姓的大恩人,我虽只是个小女子,却也不容许有人这般议论忠郡王。公子怜惜蛮族,怜惜右贤王一家子,那你做什么大梁人,便如高祖时候的王裘,给蛮族大君当一条哈巴狗去,说不定人家还能赏你几个浑身带羊膻味的蛮族女奴做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