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可好些了？”素橘拿着煮熟的鸡蛋在温酌脸上滚。

温酌只能趴着，后背和腰肢处疼的挨不了床榻，素桃给温酌涂着药油，轻轻的揉开，尽量将淤血揉散。

温酌的左侧脸颊肿的老高，徐氏是下了大力气去打的，微微一碰，她便发出轻轻的抽气声，素橘的动作越发的轻了起来。

素桃心疼道：“大娘子下手也忒狠了些。”

“可不是，当着老太太和主君的面，便这样打小娘，小娘救了吴小娘的胎，却里外没落着好。”

“快别说了，我今天真是倒霉的够了。”

素橘和素桃都住了嘴。

季长盛打了帘子进了来，两人起身对季长盛行礼。

他坐在温酌旁边，瞧着她这般惨样，手指碰了碰她肿的老高的脸颊：“你受苦了。”

温酌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你不给我放妾书，拦着不叫我出去，大娘子到底是你正妻，我名份上是妾，大娘子如何打我罚我，也没人苛责大娘子的，只有我自己受苦罢。”

季长盛心中有些愧疚，饶是如此他也没松口说放她出去。

“我已经决定休妻了，而且以后我跟母亲都会护着你。”

温酌心中冷笑，也不与季长盛再装模作样：“休妻这话，主君若是与吴芬儿去说，她倒是会信。我是不知主君与大娘子是因何成婚，但娶正妻自来都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大娘子又是伯府嫡女，休妻这事不过是主君嘴上说说，还真能休了不成。”

季长盛挑眉，知道她心思剔透，敏感聪慧，却不知她竟如此聪明，倒是一眼便看穿。

温酌接着说道：“只要大娘子还是大娘子，整治一个小小的我，又有何难，难道老太太和主君能把我当成扇坠子荷包似的，整日带在身边？你不叫我出去，便是将我丢在这苦海里。”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倒被你说成是苦海一般。我真不懂你，你出去问问，便问你身边那两个丫头，我若要她们，哪怕只是个通房，她们愿不愿意，是不是上赶着？独你将季家当成什么折磨人的魔窟了，待在我身边，就这么叫你难受？你是个聪明人，徐氏的确没犯七出之条，难道叫我把你扶正做大娘子吗？你既知我不可能休了徐氏，就知道扶正你也不可能。”

季长盛又忍不住，说话声音大了一些，引得素桃等在外室探头探脑。

温酌心中委屈，后背疼的厉害，脸也疼的厉害，又觉得跟季长盛说不通话，趴在枕头上默默的哭了起来。

瞧她这般凄惨的样子，季长盛心到底软了几分，心道，便是她赎身出去了，都没了清白身子，还能嫁与正经人家做正妻不成。

季长盛心中无不恶毒的想到了这一点，哪怕她那哥哥是文曲星在世，中了状元郎，人家只要打听打听，知道温酌做过妾，便绝不会有正经读书人家娶她做正妻，都丢不起那个脸。

“好了，你别哭了，既然你哥哥说回你们顺宁老家清点家资，你便先跟着你哥哥回去，便是两三个月也使得，出去散散心也好，这阵子芬儿又有孕，家里怎么也得容让她一二，免得她又生事连累你。去的日子可定好了？”

温酌还以为他一定不会允她回顺宁了呢。

这是正事，不能耽搁。想到这，也顾不得哭的不理会季长盛了。

“哥哥信里说，半月后走。”

“你带着素桃和素橘，我派个会赶车的小厮给你，再派几个身强力壮会些拳脚功夫的镖夫护着你们一路去。虽顺宁被收了回来，路途遥远，总怕不太平，有人护卫总是安心一些。”

温酌咬咬唇，到底还是没忍住：“我看这不是护卫，倒像是来监视我的，防我逃跑的。”

季长盛笑出声，捏捏她没肿的右半边脸颊：“你愿意这么想，也是行的。”

……

期间温豫又来信问了能不能拿到放妾书的事，温酌心中难过，只语焉不详的说了几句一笔带过，不叫哥哥也跟着担心。

快临近出发那几天，温酌便回家去住，素橘和素桃自然也跟着，温酌只带着自己赚的那四百多两银票和她母亲留下的青石耳坠，再便是两件换洗的衣裳，剩下的季家等人给的首饰什么的，一概都没拿。

素橘和素桃嘱咐了两个三等丫头看好院子，便给主屋落了锁。

知道这几天温酌要回家住，钱氏早就给温酌收拾好了西堂屋，到家的时候，家里那个一进的小院子摆着几张木制的小课桌，温豫正领着五六个半大的孩子念书呢。

其中就有素橘的侄子，她见小侄子摇头晃脑的读着书，虽然不知道念叨的是什么，瞧着如此认真的样子，心中欢喜，走路都轻手轻脚的，不欲打扰，跟着温酌进了西堂屋。

温豫一席青色长衫，没有带冠，用同色的发带系着，越发显得面如冠玉风姿卓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