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服侍她没多久的丫头,能说出这推心置腹的话来,是将她当做了自己人的,对于素桃温酌自然有所保留,而素橘则不同,她不仅知道自己同齐如月开店的事,她哥哥也给她跑着腿送着这些东西,做的十分妥当,有很多事她都是补避讳素橘的。
温酌长叹一声,眼睛一酸:“我只是一下子泄了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然进府当了这个小娘,外人都道我是多有福气呢,进了这个富贵窝,可自我进来,受的这些委屈,你也瞧见的。我是不想一直担着这个名,若有机会能出去便出去,我不求这荣华富贵的,可是……”
素橘不知该如何说,她也是外头采买进来的丫头,季家月钱虽不少,可她父母和哥哥也不想叫她一辈子给人当奴婢,她那些月钱都给她存着,将来给她做嫁妆。所以她也能理解温酌心里的想法,这大娘子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梁园虽好,却并非久居之地。
“奴婢见识短浅,并不知小娘该如何做,可瞧昨日主君都生气成了那样,我们在外头都听见主君叫嚷声,今日却又赏了这么多东西,奴婢说句逾越的话,想来主君对您到底有几分喜欢,您去好生求求他呢?”
温酌摇头苦笑,她可不怕季长盛不喜欢他,她怕的是季长盛喜欢她对她上心,不喜欢才会随意就能丢开手,喜欢了,可就麻烦了。
“你们说家里都知道主君昨日发了脾气?”
“是,昨晚奴婢和主君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主君暴怒,奴婢可担心,想来今日家里都应该传遍了。”
温酌眯了眯眼睛:“那今儿主君赏赐的事,家里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这家里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温酌咬着下唇,忽的心生一计,又觉得求放妾书的事能有一丝指望。原本她处处避嫌,不争宠,便是为了不让季长盛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只是个普通的妾,不重要,自然出去的容易。
却没想到,这季长盛不知发了什么疯,就是不放她走,还做出这种姿态,着实叫她又恶心又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表现出很宠她,倒也不算天无绝人之路。
季家还有徐氏这个大醋坛子,她得了宠,徐氏毕竟心生嫉妒怨恨,而当初她进门乃是徐氏一手促成,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也有权利放人出去。
只要在徐氏嫉妒之时,能够说服她给了放妾书,季长盛就算不愿意,还能不买他这位出身伯爵府的大娘子的情面?
打定了主意,只觉仍有一丝希望的温酌一下子坐起,却因早膳也没进什么,眼前一黑身子往后倒去。
素橘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我有些饿了,咱们屋里还有糕饼吗,拿两块来,再煎一壶好茶来。”
“有呢,小娘早膳都没怎么吃,奴婢们特意问膳房要了米糕和玫瑰饼备着呢。”
觉得有了希望的温酌也不颓着了,一口气吃了三块膏,又用了一大壶煎好的茶,特意洗漱换了身新衣裳,还涂了一点胭脂在唇上。
这回她打定主意要招摇一些,午睡过后便去了园子里头闲逛。
不过一会儿,她想见的人和不想见的人居然一起出现了。徐氏摇着宫扇从西门进了来,而吴芬儿身边也带着两个丫鬟,从假山拐角处走了出来。
好,徐氏一眼就看见了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大娘子安好。”
温酌行了一礼。
徐氏上下打量了一番温酌,发现她换了一件绛色的褙子,露出的脖颈修长白皙,唇上一抹淡红胭脂,更显人风流俏丽,冷笑道:“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远远的见着还以为是哪个狐媚子在此处招摇。”
徐氏内心好似住了一条毒蛇,不住的往外喷着毒汁。
温酌并不答话,徐氏的冷嘲热讽实在轻飘飘的,不能叫她产生丝毫的波澜。
却见吴芬儿脸色不好,很是不自在:“妾给大娘子请安。”
徐氏见了吴芬儿更是觉得厌恶:“哈,我说呢,远远就嗅到了一股骚狐狸味儿,原来狐媚子在这呢。”
吴芬儿怯生生的,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本就生的一副叫徐氏不待见的小白花模样,听着这话,更是面色难看,双眸莹莹似有水光。
“妾不知哪里惹到了大娘子,大娘子对妾这般看不过眼。便是妾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好歹也看着妾腹中孩儿的份上宽和些?”
她有意将手放在还未凸起的小腹上,嘴上说着恭恭敬敬的话,眼里却满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