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桃兴奋的跑进来报喜,却见温酌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她还以为温酌病了,急忙便要伸手探探是不是起了高热:“小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见素桃这般没眼色,素橘忍不住,拉开素桃的手:“小娘心里头不舒坦,你别上前头去了。”
素桃不解:“不舒坦?为何不舒坦?小娘瞧瞧林嬷嬷送来的东西,一定会高兴的。昨儿家里都听说了,小娘进了主君的院子,主君发了好大的脾气,险些吓坏了奴婢,没想到咱们小娘居然能留宿主君的院子,林嬷嬷是季家的管事娘子,只听主君和老夫人的差遣呢,现在亲自来送东西,可见主君疼咱们小娘呢。”
“诶呀,你快少说两句,整日的就你话多。”
素橘推搡着素桃,叫她瞧温酌,温酌却好似没看见似的,怔怔的仍是望着墙犄角那个小小的蛛网。
素橘将素桃推出内室,不叫她再喋喋不休的说这说那,外头林嬷嬷带着好几个丫鬟进来,温酌却好似失了往日的玲珑心思,只窝在内室不出来,接待都不想接待。
素橘不好意思对着林嬷嬷行了礼:“嬷嬷勿怪,我家小娘上午受了些风寒,昏昏沉沉的,难受的起不来身。”
林嬷嬷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叫身后的丫鬟们出出进进的搬着东西。
“小娘病了,便别起来了,我也只是奉主君的令,给小娘来送东西的。这是两匹杭绸,两匹苏绸,还有一匹软烟罗,一匹素缎,留着给小娘做衣裳的,这个红酸枝的盒子里头,是主君叫人在珍宝阁定的两套头面,一套玛瑙的,一套宝石的。这个盒子里是两只赤金如意金钏,两只无尾小凤钗,两只晴水玉镯。这边箱子里头,也是主君叫咱们送过来的,两件哥窑花瓶摆件,一件定窑的白瓷孩儿枕,两套磁州窑的茶具,一套紫砂的茶具。”
素桃和素橘两个,哪里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好东西,便是内向如素橘,也看的有些目不转睛了。
“主君还吩咐了,说惜花院小娘身边只有两个丫鬟伺候,难免人手不够,又添了两个三等的,做些洒扫的粗活,都是去年买进来已经□□好了的,一个叫丰儿一个叫安儿,小娘若是不喜这名字,再另行改便是了。另外,主君还派了个小厮,给小娘遣着使用,做些看家护院的活计也是甚好的。两位姑娘将东西和人清点一二,我这便回去了。”
素桃难掩激动,她往日觉得小娘不争,便叫家里这些个奴才们欺负瞧不起,没想到今日小娘一朝得主君看重,竟然争气了。她原本在大娘子院里也只是三等丫鬟,整日被呼来喝去的,现在在惜花院,也能管着别人,如何能不激动呢。
素橘管着温酌妆箱的钥匙,自去取了一百钱给林嬷嬷,酬谢她辛苦跑一趟。
等林嬷嬷几人走后,素桃给那两个三等丫鬟挑了睡觉的地方,叫她们先收拾行礼,洗漱好了再来见小娘。
回来便见素橘想要将那几匹绸缎放到衣箱里去。
她急忙拦住:“你先别放,小娘还没起来瞧呢,怎么也得让小娘看看,这些绸缎,比大娘子赏的那些还好呢,看这光泽,像珍珠似的,真光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水滑的缎子。你瞧这头面,虽然不是大娘子戴的那种大冠头面,这上头的宝石也好看呢。”
拿出一只赤金如意金钏,分量是实打实的,应足足有三四两重,素桃没忍住在自己手上试着带了带。
素橘抿唇不悦道:“你别碰这些东西,那是主君赏给小娘的。”
“我试试又怎的了,小娘都不会说我的,偏你事那么多。往日小娘那些首饰,咱们试着戴戴小娘也从没说过咱们的。”
瞧她对那金钏爱不释手的样子,素橘心里越发不高兴,小娘慈和是慈和,可做下人的也不能仗着主子慈和便失了分寸。
“小娘不舒坦,这些首饰,我给她拿进去,绸缎你且都放起来,等小娘舒服些再瞧,快别拿着看了,看个地老天荒,它也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
素桃噘着嘴,依依不舍的将那赤金如意金钏放进盒子里。
端着那些东西进去,盒子的盖子都打开,一件件放在温酌的妆台上。
见温酌还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素橘忍不住轻声道:“小娘,你要不瞧瞧这些东西,林嬷嬷亲送来,说是主君赏的。”
温酌并不起身,一双漆黑的眼仁扫到那些首饰上,倒是琳琅满目金灿灿的,温酌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只瞧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这些首饰,约莫得花个五六百两才能置办的下来。这些银钱,都已经够小户人家舒舒服服的过□□年了。
她瞧着却只觉得讽刺,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睛,仍是望着墙角去。
素橘瞧着往日不说意气风发,却也进退有度待人和蔼的温酌颓废成这样,心中辛酸,忍不住劝道:“小娘,您是有青云之志的,那些主君、大娘子赏的贵重玩意,您都没戴过几回。奴婢不知昨日您与主君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奴婢想说,这人活着便得有个奔头不是,小娘不论想做什么,也得振作起来,您这样,不要说您哥哥姆妈,便是奴婢看着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