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表妹她,没得遇良人,实在遗憾,现在老太太接到身边,总算能过些安稳日子了。”
季长盛苦笑:“你也瞧见了徐氏今日的态度,表妹娘家人早就没了,只有一个黑心的叔叔,要不然母亲也不会将她接到身边养着,如今她无处可去,寄人篱下,还不知徐氏要怎样生事。”
“吴家表妹既住在老太太院里,妾想着无论大娘子心里有多生气,也不会到老太太院里做些什么的。”
“瞧着表妹那个样子,我心里实在难受,若是当初坚定一些,不由着徐氏乱来,就好了。”
温酌无奈,一直听着季长盛絮絮叨叨的,表述曾经他与吴芬儿的情谊,心里有多愧疚,只觉得厌烦的不行。
既然这么舍不得,索性纳了她好了,也做一贵妾,留在身边好生补偿得了。
然而面上她还是那副温婉的姿态:“这谁能想到呢,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谁又能想到,吴家表妹遇人不淑呢,这本来也不是主君的错,主君将那男子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又是何苦。”
“是,你说的对,我不应拿旁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只是心里总过不去这个坎儿。”
“老太太都把吴家表妹接回来了,以后好好对她便是了。”
季长盛仍是有些愁眉不展,他哪能对温酌说,表妹故意丢了手帕,仍对他有情,而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波动。
这么唠叨了一通,季长盛虽心里还是有解不开的愁绪,但情绪是好多了,深觉来找温酌说话是说对了,这一夜便宿在惜花院,睡得也很沉稳。
第二日一早,膳房送来早膳,服侍着季长盛用完早膳去了府衙,她可算松了一口气,回了屋内,将腕上镯子撸了下来,放进盒子里,同徐氏给的素金簪子和他给的黄金打的发钗发簪及那剩下的六两金锭子都放到了一处。然后再也不肯看上一眼,用锁头锁了起来。
临近三月,温酌也紧张起来,温豫要下场考试,虽只是考个秀才,她却也跟着焦虑的不行,因为天气还没转暖,索性她便做了两套,一套厚实的棉衣裳并护膝护肘,一套薄些的,她怕温豫图便宜不肯花钱,在外头买便宜的笔墨纸砚,特意打发人买了一套上好的徽砚湖笔,还有雪白的素有白绢美名的宣纸和两锭上好的徽墨。又担心他冷着,买了个铜的烤火盆,一并叫人送家去。
温豫与钱氏正在家中相对而坐,瞧着面前两箱东西,一箱是他妹妹送来的,衣裳她亲自做的,因为怕绸缎不结实,用的棉布,里面的棉花也是去年的新棉,摸着便柔软暖和,里头的笔墨纸砚什么的,装了箱子。另一个小箱子里也装着上好的笔墨纸砚,甚至还有一个装水的银壶。
“这位齐姑娘也真是好生费心,还送来这些东西。”
温豫瞧着那个描银的小箱子,面无表情,碰也不想碰:“阿酌送来的留下,齐姑娘送来的……”他顿了顿道:“都给她送回去,无功不受禄,我怎能白白得人家的东西,再说,男女授受不亲,留着人家姑娘送来的,总不大说得过去。”
“我的哥儿,你也忒谨慎了,不过是些笔墨纸砚罢了,又不是什么荷包帕子的,又怕什么。那齐姑娘对你很有意思呢。”
温豫不说话,撇开脸。
“我堂堂男儿,还没考上功名,家里用度还要靠妹妹补贴,什么意思不意思的,好没趣。”
钱氏捂着嘴笑出声,温豫从小长得就好,小时候白白嫩嫩像个年画里的福娃娃,有好些富户的太太甚至知县的太太都说要她家豫儿做女婿,等年纪越发的大了,家里那些奴婢们也春心萌动的不安分,这齐如月有些心仪她家豫哥儿,她一点也不意外。
“下月你便下场,这些事便先不说,只是哥儿你也大了,早晚都得谈婚论嫁,现在咱们家情形不好,若是真选媳妇儿也选不出什么合意的。这位齐姑娘要放在以前,家世也没多好,可难得的是,人能干,大方,是个做主母的好料子呢。哥儿是如何想的,得告诉我老婆子?”
温豫顿时涨红了脸,哪怕他是男子,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是羞的不行:“这冠军侯都说过匈奴不除何以为家,姆妈,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我只想努力考个功名回来,早点把妹妹接出来,咱们一家子过好日子。”
钱氏知道他的心思,只微微遗憾,怕是齐如月一颗真心要落空了。
“若是哥儿对齐姑娘没意思,等你考完,咱跟她早点说清楚,也免得她这般殷勤却落个空,姑娘家家的脸嫩,趁着时间不长也好快刀斩乱麻。”
季家这里,任是温酌再如何焦虑,也到了三月春闱的日子,考秀才要连着考两天,除了温豫他们家也没个男人。
倒是素橘哥哥知道温豫要下场,自告奋勇的租了马车去送。
这两天,温酌一直在不安中度过,直到第二天傍晚,考生们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她晚间得了信,知道哥哥平安,只是憔悴了些,到家倒头便睡,也不知考的如何,钱氏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