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温酌所料,因着大姐儿身子太弱见不得风,洗三儿礼便暂时没办,徐氏发话到时与满月宴一起办。
季长盛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取大名,但他是极爱孩子的,每日都要去看,只宠爱的叫着囡囡,这个称呼叫开了,阖府上下便称大姑娘为囡姐儿。
徐氏做月子,这家里的中馈难免力不能及,只是她却很不情愿把管家的事交给旁人,生了这么一回,徐氏元气大伤,无奈之下也只好叫老太太先替她管着。
老太太接过手细细的一查账,便气的连抓了好几副静气凝神的药来吃,自徐氏进门这好几年,断断续续的给新宁伯送钱,每年都有万儿八的银子,用的都是季家官中的钱,她自己的嫁妆倒是一分没动。
“徐仪啊徐仪,真是新宁伯的好女儿!”
老太太娘家因八王之乱被夺了爵位,那时她已嫁到季家,受着牵连,这家产被抄了一半,她夫君的官也不能做了,好容易二十多年过去,全靠她支撑着,季家才恢复元气。
这个徐氏倒好,真把他们家当成取不尽的金山银山了。
老太太打定主意,要借着徐氏坐月子的机会将管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温酌这些日子越发缩在自己院子里不出去,打发素橘偷偷问了跟她交好的云果,得知大娘子今儿没发脾气,这才叫素橘拿了她做的那几件小衣裳,去了徐氏的正院。
刚进了门,便听见一阵猫似的哭声,还有徐氏疲惫的声音:“白天哭晚上哭,你是没吃饱还是要怎的,天天这么哭,你折磨死我算了。”
“大娘子别恼,囡姐儿早产身子才弱,小孩子哭啼几声也是正常。”
“我怎么不知小孩子哭这般的熬人,她就没有个停歇的时候,三个奶娘轮流的喂,轮流的管,给她服侍的舒舒服服,还这样哭,我一抱就哭。”
温酌凝眉,瞧了一眼素橘,素橘也是满头雾水看了一眼云果儿,这云果儿满脸无奈样露出了一个讨饶的眼神。
她便知道,并非是云果儿通报消息错了,徐氏原本性子就有些古怪,如今生了孩子坐月子,更是喜怒无常,对着素橘摇了摇头。
便见顾嬷嬷揉着额角从内室出了来,一眼便瞧见了温酌,她面色稍缓:“小娘来了,怎的在这站着,也不差人通报一声。”
温酌腼腆笑了笑:“我听着内室里头兵荒马乱的,怕进去了惹大娘子生气。”
“怎么会呢,大娘子坐月子,正愁没人说说话,您来了正好呢,快随奴婢来。”
“那就叨扰了。”
徐氏靠在床上,头上包着抹额,面色苍白,脸上犹带着泪痕,见温酌进来,微微颔首:“你来了,坐吧。”
温酌见她神色恹恹,小心道:“妾瞧着大娘子精神头怎还不是很好,这生产是极耗费精力的,月子中当更小心养身子才是。”
徐氏皱着眉头,指着乳娘怀里的囡姐儿:“还不是她,镇日的哭,我都不知道她是孝顺我来的,还是克我来的,这挪到旁边的院子去,我还下不得地,想瞧她一眼,外头又冷,抱来抱去的又怕她病了,便又是我的罪过了。”
温酌瞧了一眼已经不哭睡着了的囡姐儿,安慰道:“妾瞧着,囡姐儿这些日子养的白胖了许多,显是大娘子尽心尽力呢。”
“我自己生的女儿,我哪能不尽心呢。”
这时,乳娘怀里的囡姐儿哼唧一声,又哭了出来,吭吭哧哧,哭声倒似个猫一般。
徐氏即刻便皱紧了眉头,揉着额角好似头疼的不行。
“又哭,快快快,把她抱到外室去,我头疼的不行。”
乳娘忙给囡姐儿裹了小被子,抱她出去,顾嬷嬷见徐氏又要发作一场,上来给她揉捏额角。温酌见状忙道:“大娘子休息休息,妾去外头瞧瞧囡姐儿。”
抱到外室,仍能听见囡姐儿不停的哭,哭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小猫似的,叫人听了焦心。
乳娘脸上也是疲惫非常,抱着不住的哄、摇,却还是不怎么管用。
“囡姐儿这哭的忒的叫人心疼,这么小的孩子一直这么哭,这精气都哭没了啊。”
“谁说不是呢,只是奴们什么办法也都用过了,都不怎么管用,奴家的孩子一个个皮实的像是石头蛋子,奶都不曾喂一口,不过吃点小米熬得粥油,也长得结结实实,可是囡姐儿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