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如月家的铺子不大,柜上摆着一些金银首饰的样板,金子的也并不多,这也是正常,黄金价贵,除了实力雄厚的大店,这些规模小些的手里即便有黄金的料子,也不会拿太多出来,在外头放着,多数小作坊甚至只有一个摊位一个师傅。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见齐如月进来,急忙作揖:“三姑娘,您来了。”
齐如月颔首:“七叔好,我带朋友来打首饰,您且叫长发叔来,我这位朋友想要的首饰样子,只有长发叔能做。我带我这朋友去后头坐,劳烦七叔,叫小豆子给我们上好茶点来。”
“姑娘放心,我这就叫小豆子准备去。”
温酌拽了拽齐如月的手,低声道:“方才咱们吃茶汤,已经用了好茶好点,都是你花的钱,都来了你家铺子,便不要破费了吧。”
“姐姐不知,这是我们铺子招待客人的惯例,便不是贵客只是来瞧瞧的普通客人,也有好茶点伺候,再说姐姐是我的贵客,我还有笔大生意跟姐姐谈呢,可得把姐姐招待好了。”
温酌抿唇笑笑,不再拒绝,吃了一回茶汤,她便觉得齐如月此人虽是女子,为人却很豪爽,不矫情不小气。行事颇有她爹爹几分作风,她爹爹便十分好结交朋友,若有那落难的求助的,不管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她爹爹都会助几两银子,声明在阳城县很是好,都叫他温大善人。
齐如月年纪虽小,但见这铺子中的掌柜,也对她言听计从,并没有被东家小姐指挥的憋气感,反而很是听从信服,温酌便心知,这女娘至少在他们家的生意上是有几把刷子的。
进了后室,一个乖巧伶俐的小男孩子端上来茶水和糕点,两人落了座,便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面目沧桑穿着一身麻布短打,额头上还有些没来得及擦的汗珠子。
“三姑娘,您找我。”
齐如月指着个座道:“长发叔,你坐下,我这有几份图样子,你看看能不能做得出来。”说完便将那几份图样交给中年男子。
长发叔细致的看了看,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姑娘从哪得来的图样,新式又好看,这般做起来,用金可以少一些,做出来又好看,这种款式给女儿做嫁妆或做聘礼都很拿得出手,用金少了些,一些普通的殷实人家攒几年钱也能买得起,这种样子还能做银制的,银包金的银鎏金的。只是若要加珠链,不知客人手里可有好些的珠子,这一串珠子是要费不少。”
温酌看向齐如月:“不瞒妹妹说,我现在手里哪有这些现成的珠子,也没得额外的钱买,便只打那两只蝴蝶钗吧。”
齐如月也不勉强,又问长发叔:“长发叔,我粗着算着,这图样上全做了,五两金子尽够了,只是还得问问您这专业的。”
长发叔急忙点头:“够得,咱们做首饰可重金可轻金,只是有的样式金用的少难免不够大气,便如那大凤簪,这图样很灵动,金用的轻了也好看,我琢磨着,全打下来,五两还有的剩。不过这对绞丝镯和那蝴蝶钗,都要用花丝拧,怕一天是做不出来的,这工期至少得四五天呢。”
“行,我知道了,长发叔,你先去忙你的吧。”
男子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齐如月从旁边鸡翅木的大架子柜中取出两张契据,拿笔填了几笔又写上自己的名字,便交给温酌看。
温酌也从袖口中掏出荷包,拿出那枚五两的金锭子。
看完契据,并没问题,温酌签了自己的名字,双方又按上了手印,刚要将那五两金子推给齐如月,她微微一笑,并不收,又给推了回来。
温酌一呆,不明白她是何意。
“我愿意交姐姐这个朋友,为表诚意,这金子我先不收,等这几样首饰做了出来,姐姐收了货,用了几两黄金,姐姐再补给我便成,姐姐且放心,我叫长发叔控制着用金,绝不会超过五两,若是超了,多出来的便是我送给姐姐的。”
“这……”
温酌愣住,她虽落难,却原也过着小姐的日子,知道你若拿着料子去首饰铺子打首饰,都得将料子压人家那里,又不是买成品,哪有人家首饰铺子先给你垫的道理。
“我这般行事,其实是有两笔买卖想跟姐姐做。”
温酌心底已隐隐有了猜测:“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