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酌还有些犹豫,便见那位姑娘踱步而来,面上带笑,笑容明媚,让人眼前一亮,待细细打量这少女时,却见这女孩儿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面颊微有些丰腴,笑的时候颊边有个浅浅的酒窝,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般,观之可亲。
“这位姐姐,我姓齐,是祥记首饰铺子家的女儿,我也不能白得您的石榴花钗,如今离晌午还早,不能请姐姐用午膳,拐角那家的茶汤陈味道是极好的,请姐姐一定赏光,给我这个薄面。”
一只随手做的石榴花钗,并不值得什么,只是盛情难却,这位齐小姐邀请的诚恳,她若再推拒便显得矫情,于是也大大方方的应了。
齐小姐显然是茶汤陈家的熟客,刚进店,便吩咐小二安排一间雅阁,落座之后,小二先上了两样糕点,一样江南府很有名的米糕,一样则是炸果子梅花酥。
“姐姐是头一回来他们家吃茶吧,不如就喝我推荐的,他们家的招牌茶汤,里面加了红小豆白芸豆花生碎还有西域来的葡萄仁,放上几勺蜂蜜,甜的很。”
时下的茶汤有煎有煮,都是要放许多的料在里头,像温酌那般在家时喝清茶,却是少见的。
客随主便,温酌并无异议。
叫小二上了两碗冒着热气的茶汤,这位齐小姐是个自来熟,便自我介绍起来。她姓齐,闺名如月,家中行三,家里父母经营着一家首饰铺子,因瞧见她那丫头头上戴着的石榴花实在栩栩如生,便忍不住来询。
温酌也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却并没说自己是季府尹的小妾。
齐如月聪慧,见她梳着妇人头,却并未说夫家是哪,便也没追着问,只赞那石榴花簪做的实在是好。
“不瞒姐姐说,我家开首饰铺子,也见过一些好东西,似这等形真的宫花也只有西京那边的朱丹楼才有,可西京物价更贵,这路途又遥远,若运过来,一支成本不下六十文,咱们也曾打听过去那边学艺,人家是不收徒的。宫花这东西,实则也就图个新鲜好看,年纪大些的妇人是瞧不上眼的,卖的价高了买的人少,卖的低了又不赚钱,故而咱们江南府也没得什么做的这般好手艺的店,冒昧问一句,这是姐姐身边那丫头的手笔?”
温酌面上一晒:“是我闲着无聊,做来玩的。”
齐如月惊讶非常:“姐姐竟有这样一门好手艺。”
“不过做些小玩意儿,当不得妹妹这般夸的。”
齐如月却摇头道:“想来姐姐是出身富户吃穿不愁才会这般想,若寻常人家有这样的手艺,这宫花花簪拿出去卖,普通的价格定得稍微低一些,便有那买不起金银的百姓人家的女儿买,若是做的更精致些的,卖给那些有钱的闺阁女孩儿,便能卖的价格更高些。这样下来,也能赚上不少的银子呢。”
齐如月说起生意经来,说的头头是道,温酌听得心动,若做这种宫花能赚钱,她便偷偷的做,拿出去卖赚些银钱又何妨。
现在她在季家,吃穿用度还有月银都是人家季府的,身无长物哪有自己的东西,这本是她在家中跟着那位西席学的,不过闲来无聊打发时间,因她实在有兴趣才下了苦工练,难道真的能赚钱不成?
齐如月看在眼里,便继续攀谈,得知温酌是出来打首饰的,正想要去凤凰于归瞧一瞧,立刻劝道:“凤凰于归家做的金银首饰,手艺是不错,只是这工本费要的忒高了,姐姐若是有图样子,不如找个便宜些的,若姐姐信我,不若到我们家去,我们家也有做了多年的老师傅,我给姐姐优惠。”
“我只有五两金,也确实自己画了花样子,只是囊中羞涩,拿不出太多的工费,也不知我画的样子,师傅能不能做。”
“姐姐若信我,我且帮姐姐瞧瞧如何?我虽没亲手做过,从小到大也瞧了不少,大概的工费还是能给姐姐估出来的。”
温酌略想了想,便从袖中先掏出一张图样子。
齐如月双手接过,这一瞧便瞧的入了神,图样上乃是一对绞丝镯,寻常的绞丝镯不过将金子拉的细一些,拧成麻花样,有的玉镯子也是这般雕刻,便叫绞丝镯。
这一对却全然不一样,镯子的上下乃是麻花样,中间确实金丝如网眼般编制而成,扣头造型乃是一朵小花,若用米珠也成,用玉或玛瑙雕的也成,扣头下还垂着一朵小小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