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银镯子,两根银鎏金的簪子,一只吉祥云纹缀着几颗米珠的步摇,这便是全部的了。
连个成套的头面都没有,温酌叹了一口气,她本就是与人为妾,这几样都是人家大娘子可怜她,为了彰显恩德赏赐的,白来的东西,她还嫌弃什么呢。
她也明白,除了那三十两银子,就这么一点首饰也是要一个不差的带回季家的。
温酌从身上的荷包中摸出一对耳坠子,坠子是银的,下面坠的两颗水滴形的石头呈现淡蓝色,有点微微的透明,坠子的银子是粗银,石头只是普通的青石,当初在当铺,她的首饰都当了,这一对却当不上价格,且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姆妈说,她母亲生前最爱带的便是这对不值钱的耳坠子,说是喜爱那两颗石头,像是泪珠一般,如此才留了下来。
可加上这对耳坠子也实在有些寒酸的过了,这点子银子,温酌是一个铜板都不会自己拿着,都要留给哥哥用,又怎舍得花钱置办什么金银头面呢。
她又摸了摸这匹海棠红的绸子,做了衣裳后也能有不少的边角料,她们老家顺宁府那边便有做绢花的铺子,绢花也分好几种类有绒绒的做法,也有纱面绸缎堆出来的做法。
她向来手巧,学会了几样做法,做完衣裳的边角料也可以做一串海棠绢花,到时戴在头上也不显得太过穷酸了。
打定了主意,她从柜子中拿起剪刀,将缎子铺开,用白石化了线,裁剪起来。
温豫今日又喝了药,精神又更好了些,按照保和堂大夫的说法,大青龙汤药力猛,连吃两天完全发汗后便不能再吃,要吃些药膳温和的食补,将养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复。
听见东堂屋有动静,温酌急忙将这些东西都锁进柜子里头,她答应做妾的事,千万不能叫温豫知道,不然她这哥哥是宁愿自己饿死病死,也不叫她受一点委屈的。
“哥,你醒了?”
推开门,进了东堂屋,却见他哥哥下了地,自己拧了帕子净了面手,拿起《孟子》读了起来。
“你病还没好呢,怎的又开始看书。”
温豫不好意思:“我躺了这许多天,感觉身子骨都锈住了,今儿觉得好多了,下来走动走动。”
他们一路逃难过来,路上再艰难的时候,也没卖了温豫的书,只是现在钱财艰难,买不了笔墨纸砚。
温酌那里虽然有钱,现在却不敢叫温豫知道。
温豫虽然看着精神不错,脸颊瘦的都凹进去了,温酌看的心疼,盘算着要不杀只鸡给哥哥补补,只是家里那几只母鸡,正是下蛋的时候,这时候杀了,就没了蛋,再买鸡苗子,又要一个月白吃食,才能长大下蛋,那鸡蛋攒成一篓子,还能拿出去卖钱。
不如明日去割二两猪肉,做瘦肉粥,炖的烂烂的也好入口,大夫正说了,她哥哥大病初愈,最忌大补,还是得慢慢来,先吃些清淡的。
“酌儿,酌儿?”
“啊?”温酌回过神:“哥,你说什么?”
温豫又辛酸又心疼,他知道病了这么多天,妹妹和姆妈支撑着这个家,两个女人很是不易,如今他病好了,身为男儿自是要顶天立地养家糊口。
温豫摇摇头:“没什么,我是问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晚上也绣帕子荷包,你还长身子呢,不好好休息怎么行,我现在好了一些,明日便出去找个工。”
“哥哥刚好怎么能劳累,你要出去做什么工我不同意,明年春闱,哥哥正应该好好准备,哪能一心二用。”
温豫知道妹妹说的再理,只是他是男子,有手有脚的,每天在家呆着靠妹妹养活,总觉得心里别扭。
兄妹二人都是一样倔脾气,心知谁也说服不了谁,再说下去便只能吵架。
温豫打定主意,明日必要出去找份工做的。
等姆妈回来,三人吃饭,温豫见两人给他煮白米粥还有个煮鸡蛋吃,她们两人只吃杂米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等到了晚上,温酌是不舍得点灯熬油,灯油也很贵,借着月光将嫁衣赶工缝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