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着身孕,还要为相公操持纳妾的事宜,虽说是她主动提起,可心里难免怄气的很。但凡女子,谁愿意与旁的女人共享丈夫。
都怪罗氏那个贱人,仗着自小陪在她夫君身边,便处处挑衅,甚至季家与新宁伯府定下亲事之后,这贱婢竟不知天高地厚倒了避子汤药,想要妄图凭着肚子的孩子一步登天。虽然季家老夫人明白事理,知道若真让这贱婢生了庶长子,只怕季徐两家的亲事要泡汤,一碗药灌下去,落了罗氏的胎。
可徐氏自小在伯爵府那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嫡女,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怎会容忍罗氏这个想要爬到她头上的贱婢呢,再加上这女人在她进门后,处处挑衅,叫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有心整治她,叫她去雪天跪佛堂外面,谁知她却一命呜呼了。
罗氏死了,也不叫她安生,她家主君因为这件事总觉得她手段狠厉,连他身边的一个姨娘都容不下,哪怕后来,她做主将身边的大丫鬟王云儿开了脸,抬成了通房,竟也不能叫夫君开怀。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大娘子,刘妈妈等几个媒婆子领着姑娘们到了。”
徐氏回过神来,撇撇嘴,面上又恢复成府尹夫人的端方模样,略一颔首:“叫他们领着人进来吧,一个一个的进来,人多了一起站在这里,不像个样子。”
“是。”
徐氏身边的婆子打了帘子出去,说了几句,便带着一个穿着喜气的媒婆进了来,媒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棉布衣裳的姑娘。
媒婆谄媚笑着,先跟徐氏行了礼,才将身后的姑娘推出来。
这姑娘今日却显是装扮过的,头上没有钗环,却用了一根海棠红的发带绑住头发,脸颊和嘴唇都涂了胭脂。
“大娘子,这是城北肉铺家的姑娘郑娥儿,娥儿是家里的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娥儿今年十七了,您瞧这身子骨,伺候您跟老爷绝对没问题,也是个好生养的。”
这婆子说的,徐氏眉头却皱的越发的深了起来,她为夫君寻个妾侍,难道要图她好生养,多生几个庶子,好气死她吗?
“我们大娘子出身伯爵府,我们老爷也是读书人出身,敢问这郑姑娘,可识字?”
“额……”婆子顿时失语,她一个屠户家的女娘,家里兄弟姐妹这么多,哪轮得到她读书识字。
徐氏对着身边的嬷嬷摇摇头,嬷嬷让丫鬟掏出一包铜钱递给媒婆:“你辛苦了,这点子钱留着吃茶吧。”
媒婆略颠了颠,知道这荷包里不过二百文,顿时有些丧气,知道人家这是没瞧上。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哪怕没办成事,也给些茶水费,不会叫她白跑,方才领了屠户家的女娘出去,分了她几十文,那女娘虽然失望,然平白得了几十文,也欢欢喜喜的走了。
看了几个,徐氏越发失望,这几个姑娘,不是身子太过粗壮,就是面容太过普通,连她的陪嫁丫鬟都比不上,有个佃户家的女娘倒是相貌清秀些,可性子十分腼腆,问三句话也不回一句,这样的性子不用说主君,她也嫌弃了。
嬷嬷瞧徐氏抚着额头,给她捏了起来:“大娘子可是没一个看重的?”
徐氏不禁抱怨:“这都找的是什么人,嬷嬷瞧瞧,进我们季家的门,哪怕是做妾,那也得相貌过得去,能读书识字才行,且不能要那些眼光漂浮,看着便是满脑门子算计的,坏了我们季家的门风。”
嬷嬷安慰道:“若只说容貌看的过去,咱们府里娘子身边的丫鬟,这样貌俱都是出挑的,可若是读书写字,咱们府里的丫鬟都是大字不识一个,更何况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娘呢。而且若门第稍微高些的读书人家,寻常也不会叫自家女儿做妾。”
“我知道,是我挑剔了,可夫君为何总是忘不了罗氏那个贱婢,不就是自小读书的时候,那贱婢服侍在旁,学了一些酸诗腐文,要不夫君怎宠她呢。”徐氏恨恨,几乎要将手里的帕子绞烂了。
“刘媒婆子不是荐了一个落难的秀才家的女娘吗,娘子且稍稍息怒,再瞧瞧。”
这时,刘婆子已经在丰和楼外等了一会子了,不断地张望着,瞧见街角出现的窈窕身影,急忙过去拉她的手。
“我的温姑娘,你可是来了,你再不来,我老婆子可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