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鱼看了他一眼,忽然哎的一声止住了男人试图刷碗的动作,她可不敢使唤少主的男人,要被少主知道,自己说不定又要去刷马厩。
想到北疆的马厩,水鱼想死的心都有。
“你别刷了,我来吧。还有别叫我大人,叫我水鱼就行。”
正站在水池旁的裴景瑶听她一叫唤,吓得拿着抹布的手一颤,很快抹布便被自称水鱼的女人抽走。挤开他的位置自顾自刷上碗,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裴景瑶没听清。
看着女人毫无顾忌刷着碗的模样,裴景瑶眸中藏着惊讶与无措,许是觉得旁边站个男人太过怪异,水鱼抬头看了男人一样,于是裴景瑶很是自觉的默默告退。
正值午时,日光透过竹林洒在院内,林中忽而传来几声鸟叫,随后便是禽羽振翅而飞的声响。
裴景瑶回到裴晓映的身边,他一路走来庭院一个人没有,方才他在云肆身边见到的另一个女人也已离开。这空荡的□□,似乎只有他与弟弟两人,竟是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他也没见到云肆口中所说的教书先生。
“映儿吃饭了吗?”
裴景瑶收起心思,坐在裴晓映身边,自从他看不见以后,便总爱坐在台阶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映儿吃了,是上午那位小姐送来的饭食。”
裴景瑶看向弟弟的神色总是宠溺与内疚交织,好在裴晓映看不见,裴景瑶也不用藏匿神色。
裴景瑶将手轻抚在弟弟背上,默默思瞬了一下上午,裴晓映说的应是水鱼。想起水鱼初见弟弟时说的那句‘小瞎子’,裴景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要多吃一些,你正在长身体呢,这里很漂亮,等哥哥攒够了钱,便带你去看眼睛……我们映儿肯定能看见的。”
裴晓映的小手紧紧抓住裴景瑶的衣袖,声音有些哽咽,“哥哥,等我长大了,我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即使知晓弟弟这个愿望这辈子都无法实现,可裴景瑶仍是笑了笑,他轻轻揉了揉弟弟枯燥的发丝,应了声好。
…………
水鱼记得少主给她下的任务,因此在刷过碗后便跑去山下采购。凭着记忆中自己爹爹常爱穿的颜色,水鱼一口气各买了七八套,店主乐呵呵的替她包装好,在临走时又送了她几条发带,说时带回去夫郎儿子绝对喜欢。
这话吓得水鱼碎银都掉在地上,离去的步伐略显仓促,要是被少主知道店家竟然说那兄弟俩一个是她夫郎,一个是她儿子,她敢保证这家店铺马上要黄了。
等水鱼拎着包裹上了山,却发现少主不在屋。她神色一正,莫不是许侍郎那边有动静了,少主竟离开的如此匆忙。
于是她冲到后院,把大小包裹扔给正在后院默默扫地的裴景瑶,忽略男人道谢的声音,水鱼匆忙拿了面具便下山去寻飞鹰。
她平日看起来虽有些不着调,但在正事上却不敢马虎。她下山之后便直奔一户不起眼的庭院,那是吏部一名名唤吴悠的录事家中。
吴忧官职小,在官场更是逢谁都讨好,是个很合格但又不会惹人生意的角色,因此谁都不知道,她正是北疆最早安插过来的一批探子。
若有要事,吴忧的府上也是她们碰面的地点之一。
可吴忧说少主并未来此,水鱼沉吟片刻后便跑去许侍郎府上盯梢。许侍郎府上门户紧闭,院内更是人丁稀少,偶有侍婢们匆匆而过,面上皆是一副慌乱神色。
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人人都想自保般,盯梢之人给水鱼解释,少主正在许侍郎府内。
原是许侍郎的女儿前两天不知怎么得罪了宗□□的人,被人押送到了大牢。那宗□□只听摄政王调遣,自知为丞相一党的许侍郎一下子便慌了神,正一筹莫展之际,她得到了一个线索。
京中来了一伙摄政王的仇人,若是杀了她们,将人头奉给摄政王,她的女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许侍郎或许是真的着急,甚至都未求证真假,在得知云肆一行人的踪迹时,便狠下心买了百花楼梅字支的杀手。
在她得知自己花大价钱买的杀手无一活命后,许侍郎便灰了心。于是那封信又来了,信上说若是她把这伙人的信息送给摄政王,或许有同样的效果。
于是她便犯了难,许侍郎为官二十载,年轻时选错了路跟了丞相一党,后来摄政王霸揽朝纲,她也没了晋升的空间。可要说拿情报投靠摄政王,许侍郎也有些不情愿。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女人忽而出现在她房内,抬手封了她的哑穴将她绑在凳子上。
许侍郎呜呜两声,女人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她,随后毫不在意的坐在她对面,修长的指尖敲了两下桌子,眸中有些烦躁。
探子来报,她们盯梢时瞧见了与许侍郎暗地来往之人,但那人轻功很强,她们竟是没追上。
这让云肆很是不爽,她不仅挑中个叛徒,这叛徒还敢在她眼皮子下搞小动作。
“我问,你答。不说实话便杀了你。”
云肆笑了一下,许侍郎却遍体生寒。她虽笑着,眸中却满是寒霜,她没觉得对方的话是在开玩笑。
许侍郎呜呜两声,赶紧点了点头。
…………
待云肆回来时已然是夜半,一轮弯月高高挂在树梢上,偶有几声长耳鸮夜啼,凄厉的叫声更显此地幽暗。
院中静谧,所以当云肆推开自己的房门,看见跪坐在自己床上的人影时,呼吸竟有几分错乱。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床上,他穿了一袭雪青色的中衣,一头青丝散在脑后,见她进来后微微抬起头。
裴景瑶解开衣带,赤着脚走向云肆。
“小姐回来了,奴来侍奉小姐入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