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丐帮分舵竟是隐在一白石林中,白石各个冲天,绕出无数路来,凭着林无衣和李凤鸣再怎么工于心计,也算不出这进林和出林的路来。
阿苏感叹:“这地方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得迷了路。”
童一纸笑笑,继续前面带路。也不知左绕右绕的多少次,众人眼前总算开阔起来,原想着这林中怎么也得有个大宅子,结果围着的却是零零落落十几间草屋。
林无衣等人一近草屋,便有一群人乌泱泱围上来,向童一纸询问结果如何。童一纸侧了侧身子,让出林无衣,冲众人笑道:“大家请看,这位是谁?”
众人跳脚躬腰,几十双眼睛盯着林无衣就差上手了,一时交头念道:“真像啊,这真是一模一样。”
林无衣只能受着,未免这丐帮的人又要一个个拉话,她先开口道:“无衣听说丐帮为我娘的事奔走多年,心中不胜感激,一直未能有机会跟大家当面道谢,是无衣的过错。”
童一纸出声道:“无衣姑娘言重了,原来也是我对不住林盟主。”说着他重重叹了声,独眼一红,就要流下老泪来,他向众人道,“今时今日我们丐帮遭此大劫,原也是我的报应,害大家跟着我一起受苦,童易之是万死难辞!”
说话他从拐杖里拔出一把锋利的长刀,颤着手朝自己的胸口插去。
铛的一声,一块飞石打来将他手里的长刀击落。乞丐们哭喊着一窝蜂围上去,七嘴八舌忙唤着童一纸不可如此。
林无衣回头看了眼那飞石来处,李凤鸣背手倒是没看她,小声道:“放心。”
林无衣心笑穿过众人,来到童一纸跟前蹲下身去,颦眉轻声道:“童叔叔如此让无衣如何自处?已经发生的事情,那是永远也挽回不了,又怎能拿死去的人为难活着的人呢?”
童一纸不想林无衣竟然能如此识大体,一时倒觉自己演的过了,忙起身拉住林无衣的手臂,激动的不住颤抖:“无衣如此说,叔叔更是无地自容!”
林无衣心下被这些人缠的心烦,童一纸假模假样给她演戏,见他一把年纪演的如此辛苦,陪着他演一演也就罢了,怎得还没完没了,她心下哼道:原该挫骨扬灰,还真是无地给你容!
童一纸被扶起,振作了精神,向着众人一按了按手,瞬间安静下来。他道:“陆江平那条老狗,将春江城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嘴上说是以免闲杂人等混入,可谁不知道他挡的就是我们丐帮!”
众人举棍高呼:“杀进去!杀进去!”
“不可!”
童一纸一捋短须:“大家不要忘了,我们去武林大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为丐帮争什么,而是为江湖正道逼死的林盟主讨回公道!”
“除春城!讨公道!”众人再次振臂高呼。
无衣心道,真是可笑,当初不就是你童一纸,一纸揭露封冰之战的真相,使得林飞红成为伪造军功的众矢之的,这会竟然也能站在这里打着为“林盟主”讨公道的旗号,竟然还有这么多蠢材附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凤鸣站在林无衣对面,中间各种无数人影,见无衣脸色阴下来,目光灼灼,后牙槽咬得腮帮子紧紧,只能递给无衣一个眼神,希望无衣能撑住。
他心道:世人争名逐利的总要找点借口,为了不使的自己的嘴脸看起来难看,父母对子女尚且多是如此,又怎么能寄希望穿着大义的小人身上?
林无衣望着李凤鸣,似乎是听见了他腹诽一般,心下也道:你还不是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她撇嘴将头转向一边,不再搭理李凤鸣。
“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大家说。”
童一纸手里举着一封信,捏着信的不断颤抖,声音幽咽,两眼一红,众人的心纷纷提起来。
“又是哪个门派的掌门被害了吗?”一人出声问道。
童一纸摇头,几度哽咽,似乎是陷在深深的悲痛中无法抽离,半天他终于带着高亢的哭腔,近乎是喊的说出来:“因旨村被朝廷烧了!胭脂军没了!”
说着他又哽住,在众人追问下,继续道:“此仇不报,妄为人呐!”
阿苏心道:不知这老乞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丐帮神通广大,不应该不知道他们都没事呀!
但看林无衣神色自若,竟然还跟李凤鸣眉来眼去,顿时无话可讲。
童一纸扶着他的榆木老藤拐慢慢躬腰,看起来有点体力不支,小乞丐连忙扶着他,又一乞丐从草屋里搬出长凳放在他屁股底下。
童一纸坐下目光涣散,半天喃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林盟主在世,谁人敢碰胭脂军分毫!”说着榆木拐随着一字一句重重敲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