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照的李凤鸣的脸恍惚在发光。

他松开无衣，转身看着破庙方向，道：“对他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做呢，没有人能依靠着一腔热血支撑自己活下去，他要吃饭的，他的弟子也要吃饭。”

李凤鸣转身看向无衣：“他未必是坏人，也不见得是好人，但这都不重要，争名逐利也罢，伸张正义也罢，若行不义，必遭灭亡。你无需在意，不必刻意回避，也不要妄图利用才好。”

无衣心头一震，不知如何作答，他不知是李凤鸣已将自己看破，还是巧合被说中，决定先应承着，再做打算。

“好。”无衣笑答。

过了午夜，冷的紧，吴雨姚七阿苏近前轮番搭火，姚七被火撩了衣服，都醒不过来。

李凤鸣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无衣身上。无衣靠着他的肩，李千乘靠着无衣的肩。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凤鸣醒来伸手将李千乘的脑袋从无衣肩头扶起来。

李千乘迷迷糊糊坐正，在熹微的晨光里看着满院子东倒西歪的人，抬手揉了揉脖子，问李凤鸣：“哥，你是怕我落枕吗？”

“我是怕你压着你嫂子。”

“奥。”李千乘呆呆吸了吸鼻子，没在说话。

陆陆续续有人想过来，大家围着火又简单烤了些吃的。

李凤鸣从六子那里拿到一个铁勺，将河里的冷水在火上热了热，递给无衣。

“她哪有那么矫情呀。”

阿苏打着哈欠随口一说，觉得李凤鸣小题大做的要紧。

李凤鸣笑笑：“女子体寒，容易着凉。”

无衣接过勺子，拿到嘴边刚喝了两口，视线里便见一个人直直杵着，她抬头，是李千乘拉着脸，看着他们两个。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女子？”

李千乘早起就被推醒脑袋就憋着气，这会更是嘴都瘪上了。

无衣忙将勺子递给她，却被李凤鸣拉住胳臂，扯了回来。

“你还小，算不上女子，顶多是个女孩。”

“哼！”

李千乘气的跺脚走开，阿苏连忙接过无衣的勺子，给李千乘将水温上。

众人还没从梦里清醒的时候，已经踏上了赶往春江城的路，按照童一纸的安排，今天傍晚便要在春江城外先闹上一闹。

风餐露宿，自然都是无精打采，乞丐们习惯还好，无衣等人多少是有些疲惫。

李凤鸣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被人照顾的人，拿着吴雨递给他水囊，一会问无衣渴不渴，一会问无衣累不累。

午后在春江城外的春风驿歇脚，李凤鸣看上匹马，过去询问想要雇匹马给无衣骑上。

无衣远远听到李凤鸣跟马夫讨价还价，走近半天，默默出声：“你是不是有点病？”

谁知李凤鸣转身过来倒不恼，反而笑嘻嘻，走近无衣，缓缓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无衣：......

午后上路，李凤鸣仍旧没闲着，搞得众人都自觉离无衣远远的，尽量给李凤鸣留出空间，不打扰，但却忍不住偷偷回望，背地里笑。

无衣尴尬极了，在大家说他们感情真好，不像老夫老妻，倒像新婚的时候，她更是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然而李凤鸣还挺开心，给人不断说，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累不累，歇歇行吗？”

无衣望着李凤鸣已经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她只想劝李凤鸣收敛一些，得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身处什么地方。

“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

无衣差点没被李凤鸣呛死，这诗是新婚分别的妻子说给远行的丈夫的话。

大师父严厉，自无衣说话开始便要求背诗，无衣只能从一些无聊的文字里努力找些有趣的来看。

恰好就读过这首。

李凤鸣见无衣干咳，以为她嗓子不舒服，连忙唤吴雨拿水过来，惹得前后左右的乞丐又把目光投了过来。

无衣实在太难了，她不能不理李凤鸣，也不能任由他这么奇奇怪怪下去，遂想岔开话，企图缓解尴尬：“该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李凤鸣听话急了，拿起水囊先喝了口，自证无毒，又递给无衣。

看着无衣喝下，他方道：“你不是说......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无衣刚进嘴的水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

“我谢谢你。”

“谢倒不必，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用什么才能把你的嘴堵上？”

说完无衣便想起自己曾说过的“用你”的话，刹那间脸红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