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夏至言课表全满的一天,一堂专业课结束,他需要穿过半个校园赶去另一栋教学楼,给另一个班的学生上课,而中间只有半个小时的课间休息时间。
他急匆匆赶回办公室拿上教具,再走出冷气充足的办公楼时,被眼前耀眼的强光和突然的温差前后一晃,差点站不稳。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下午四点过的地皮都被晒烫了,简直要命。
学生迟到只要打报告就可以,老师却不行,至少在自己任教的两年多里,夏至言还从没允许自己迟到过。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转身绕开面前熙熙攘攘的学生,走进了教学楼后巷的一条小路。
从本科期间就在观海大学读书,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学校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这条小路的两旁有茂密的绿化,多年前也曾是学生情侣们约会的圣地,不过因为这两年学校扩建,周围被挖得只剩一堆颓垣断壁,原来颇有情调的青石板路也变成了一地碎石,新入学的学生已经很少还有人知道这里。
虽然路不太好走,但胜在可以抄近路去夏至言接下来有课的教学楼。
头顶茂盛的枝叶遮住了毒辣的阳光,很阴凉,甚至在四下无人的地方,看着脚下斑驳摇曳的树影,还有点阴森。
夏至言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在一处被挖得只剩半面的围墙拐角,突然一只手将他拽到了墙后。
“唔——”
他本能地想要呼喊,却被身后的大手捂住了口鼻。
“是我!”身后的人沉声道。
这声音夏至言倒是熟悉的,但并没能削减他的恐惧,因为来人是傅时遇。
之前医院住院时,他曾收到过傅时遇的短信,没头没尾的几个字——
“算你狠。”
当时他一个人在医院,没有人陪,还要担心自己的手术,实在没有心情陪傅时遇发疯,就干脆把人拉黑了。
后来手术一切顺利,他也曾经后怕过,怕傅时遇找不到他人,会闹到学校来。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找会计师事务所核算财产分配的文件都是直接寄去给了傅时遇的助理,对方也没说什么;就算上次在民政局对面地饭店碰上,也不过是偶遇——
他确定傅时遇是看见他拉着夏至言进了民政局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他还以为对方看开了,准备放过自己,却没想到两人还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遇。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不管感情如何一地鸡毛,在学校里,在学生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板正专业的“夏老师”;可是这一次,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傅时遇纠缠他纠缠到了学校里。
他脚下发力,一下子重重踩在傅时遇的脚尖上,对方吃痛,不得已松开了手。
“你疯了!”他毫不留情地骂道。
“疯的人是你!”傅时遇单手撑着破损的围墙,目光阴森可怖,“夏至言,看看你干的好事——”
说罢,他掏出沓照片,一把砸向夏至言。
照片雪片似的落在夏至言的脚边,他定睛一看——
竟然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他和齐洛酩。
照片里,他和齐洛酩或是并肩走在街上,或是在无人处悄悄地牵起手;有的画面是超市,齐洛酩推着购物车跟在他身后;有的画面是别墅厨房的窗口,他正拿纸巾擦掉齐洛酩额头上的汗水。
“我真是没想到啊,夏至言,你居然真的敢跟自己的学生搞在一起?”傅时遇讽刺道:“你对得起自己的教师资格证吗!”
傅时遇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夏至言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他低头看着脚边的照片,甚至还觉得心中一暖。
身在其中时或许还不觉得,在别人的镜头里他才发现,原来在齐洛酩身边时,自己每一帧的笑容都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