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齐洛酩没有像以前一样乖巧的改口,或是继续使坏喊夏至言“老师”;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勾着头,小心翼翼地靠近,谨慎得近乎虔诚。
没有人知道他等着一天已经多久了,每天红着眼睛嫉妒,或是跪在窗前祈祷,可当梦想近在咫尺的这一刻,他却半点也不敢急躁。
在夏至言眼中,他或许只是无意中闯进自己生活的路人,但其实他太清楚夏至言究竟经历过什么。
那些可能连夏至言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阴影和恐惧,他全部都了解。
他心疼,却又常常无能为力。
不断地靠近是出于本能的爱恋,但理智上,他不愿意,也永远不会逼迫夏至言。
看着夏至言在自己怀里缩起肩膀,胆怯地低下头,他轻轻抬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夏至言的肩膀就把人松开了——
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只要对方的夏至言,他就愿意等下去。
“不早了夏老师,我去收拾碗筷,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齐洛酩转身的背影,夏至言心底无比懊恼——
他很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胆小。
也许是父母骤然的离世让他明白,世间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有可能是脆弱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没有下线的包容傅时遇。
可不管他多么努力,就算走过十年,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十年前傅时遇也刚二十岁,和现在的齐洛酩一样,也在念大学,也曾经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他知道有些人和事不应该作比较,但还是忍不住会想,齐洛酩还这么年轻,又这么优秀,有一天也终将毕业,走上社会——
那到时候的齐洛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齐洛酩知道,直到自己重新走回饭桌边,夏至言都只是在他身后怔怔地站着。
他甚至能猜到夏至言正在想什么。
“夏老师。”他轻声开口,“没关系的。”
“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你觉得我还小……但是没关系的。”
“我还小,所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了。”
“总有一天——”
“我会让你相信我的。”
夏至言眼底聚起的水汽逐渐模糊了不远处齐洛酩的背影,可背影里那种失望和落寞的感觉却愈加清晰。
看着对方如常端起桌上碗筷,他突然就鼻梁一酸,忍不住两步上前抱住了齐洛酩。
没有理会齐洛酩回身时错愕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仰脸吻了上去。
虽然只是双唇和脸颊间一次短暂的碰触,但直到夏至言转身跑回屋里,齐洛酩还是怔怔地愣在原地。
很久之后客厅到卫生间一路上的小壁灯又再亮起,他还是愣在原地,像做梦一样醒不过来。
接下来几天夏至言的课表满满当当排得都是专业课,齐洛酩没办法混进教室来;不过两人都下班放学后,也会一块去逛逛超市、买买菜,吃完饭一起在小区的步道上散步——
过得就像一对老夫老妻。
夏至言感谢齐洛酩的了解,更感谢对方的尊重。
那晚之后,齐洛酩并没有刻意跟他腻歪在一起,或是故作亲密;正常的街道上他们只是自然地并肩而过,但人多的地方齐洛酩也并不避嫌,会大大方方把他护在怀里。
齐洛酩少年的背膀并不算壮硕,但劲瘦的双肩宽阔,总能给夏至言圈出一个小小的安全空间。
偶尔在小区里散步时,他还会悄悄牵起夏至言的手。
闹过笑过之后,每晚睡觉前,他会站在夏至言的门口,嘴上甜甜地道着晚安,脸上却一副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表情。
包容这种程度的撒娇似乎已经成了刻进夏至言DNA里的习惯,每当这时候他面上还是尽量端着惯常的冷清,但早已经不自觉地红了耳尖,会上前在对方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看着齐洛酩翘起身后的小尾巴,开开心心地跑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