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到头来,搞得大家都不体面。”
面对不管是刻意的示好,还是暴怒的威胁,夏至言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声音一如他这个人这么多年来的情绪一样,淡淡的,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
傅时遇第一次觉得有点慌了。
“不是的,小言,你听我解释——”他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女人,你今天看到的那个……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还要有什么?”夏至言冷漠地打断道。
想到下午对方穿着自己的围裙,亲昵地攀上傅时遇的手臂,他嫌恶地背过身去,“非要我亲眼看到你们上/床才算吗?”
“不是的,小言!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没有碰过她……”傅时遇重新绕到夏至言身前,躬下身子紧张地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爸他身体不行了,医生说如果再等不到合适的肾/源移植,可能活不到明年……”
“他老人家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结婚生子,我又能怎么办啊?”
“你是很好,我爸一直都很欣赏你,我也是真的是想过要和你结婚的,可是……可是夏至言,你能让我爸抱上孙子吗?”
夏至言闻言抬头,今晚第一次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他震惊地看着傅时遇,“那之后呢?”
“当然是离婚啦!”看到夏至言终于有了点反应,傅时遇忙上前攥住对方的双肩,“小言,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别人过一辈子。”
“到时候既圆了我爸的心愿,我们俩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不是两全其美吗?”
听完傅时遇的话,夏至言不禁恐惧得全身发抖。
在看到傅时遇出轨的那一刻,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更恶心的事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他的讶异不在于傅时遇有了别人,也不在于自己十年的青春喂了狗,而在于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怪自己当初瞎了眼,还是该埋怨人心变得实在太快。
“傅时遇,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他甩开傅时遇的手,嫌弃地拍了拍之前被对方碰到过的地方,“我们分手吧。”
“夏至言!你闹够了没有!”傅时遇再次暴跳如雷,步步紧逼把夏至言堵在墙角,“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你以为我愿意对着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同床异梦吗?你以为以傅家今时今日的财产和地位,离一次婚我的损失不惨重吗!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见过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家庭出身的人,会不找一个同等家世的女人联姻!”
“那你去啊!”
夏至言一把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傅时遇,力气大到傅时遇根本想象不到,脚下一个趔趄。
“傅时遇,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你心里真的没数吗?”他目光如刃,冷冷地看着傅时遇,“为了你爸,为了你自己——”
“在你的整个计划里,我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小三;而那个无辜的女孩则是你们傅家的生育机器,她被你骗婚,被你骗着生孩子,到头来只分到那一点钱,你还要觉得自己亏了!”
“真是天衣无缝啊,傅时遇——”他指着傅时遇的鼻子嘲讽道:“你告诉我,整个计划里,你到底牺牲了什么?色相吗?”
“呵——”他冷笑转身,“如果一定要这样精于算计,算计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才是你口中的‘懂事’和‘成熟’,那对不起,傅时遇——”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长大。”
傅时遇认识夏至言十年,虽然直到刚才嘴上都在嫌弃对方清冷寡淡,但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夏至言有多特别——
夏至言这个人就像是他每天早起时端给傅时遇的那杯温开水,虽然玩不出什么花样,没有果汁的酸甜,更没有碳酸饮料的刺激,但永远会温和包容地唤醒他疲惫的身体。
他从没有想过,夏至言这样温润内敛的人也会有自己的脾气,和那些带着负能量的情绪,仅仅是因为爱他,才全部收进了他看不见的角落里。
他更没有想过,夏至言有一天也会离开他。
就算刚才夏至言亲口说出“分手”两个字,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博取他关注的气话。
直到夏至言伸手指向大门的方向——
“傅时遇,我说我们分手了。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刚才傅时遇就险些被推倒,扶着旁边的靠椅才勉强稳住身体,现在他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他眼前的夏至言那么冷静,陌生得可怕。
“小言……”他看着夏至言的眼神甚至都有些颤抖了,“不是这样的……”
“这已经是……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在尽量不伤害你的前提下……在你和我爸之间的两全了……”他无力地解释着,“你就不能再理解我一次吗?”
夏至言还是头也不回地看着大门的方向,冷冷道:“不能。”
“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