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志杰诧异道。
夏骏虽然对叶子茂的说法依旧有所怀疑与戒心,不过,已经逐渐生出耐心和认真,甚至有些期待他快点说出来。
其实,正如叶子茂所推测,他们的行踪确实被敌人发现了,并且摆下了一个大陷阱,其设计者便是他的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同学范知然,以及还乡团的首领彭明春。
半个月前,范知然奉命率部前来攻打红军的防御阵地,当从情报中获知对手是原第 11军24师同连的排长赵广达后,他的心中就多加了十分的小心,后来又获知经常配合赵广达作战的竟然是原连党代表沈志杰和同学叶子茂,他的心中就由小心变成了谨慎,尤其是对叶子茂心存深深的忌惮。
那还是在武汉分校时,虽然**在校内的力量要比在黄埔军校本部强大一些,不过,国共之间争取学生的努力并未间断,各种辩论、争论乃至打斗也被黄埔五期生从广州带到了武汉。当时,范知然是一名**员,因为头脑灵活加上口才也不错,经常作为主辩人与同学中的国民党员进行对垒。
终于有一次,范知然被恼羞成怒的对方动手打了,而喜欢四处看热闹的叶子茂也在现场,虽然他一直保持中立,不过看到范知然被打得狼狈不堪,同情心加好胜心驱使他出手相助,当然只是奋力阻止加劝解,谁知在口舌之间居然转变成了约架,随即双方四散开始组织人马,这让叶子茂一时也挠了头。
等回到宿舍,却见范知然蜷缩在床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而没有去联络同学,叶子茂就知道他胆怯了,便不屑道:“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们还敢打到宿舍里不成?再说了,你要是真的不想打这一架,待会儿就去向校部报告不就结了,至于吓成这样吗?”其实,最初提出干脆摆开阵势打一架的建议是他提出来,可是眼见双方认真起来,他也有些发憷了。
范知然翻身坐起来,愤然道:“你怎么说话呢,谁怕了!”
叶子茂反而笑道:“那你怎么不去组织人马却躲在这里?”
范知然刚要说什么,有两名军校生冲进宿舍,从墙上摘下武装带,一边向外走,一边扭头瞪着范知然。
叶子茂随口不忿道:“干嘛,不服气啊!”
一名军校生用武装带指着他说:“叶子茂,你非常清楚这不是个人恩怨,若是再瞎掺乎,连你一块打!”转而,狠狠地说,“范同学,天黑后,咱们操场上见。”说完,跑出了宿舍。
叶子茂的火气一下子被激起来,心中已决定这场架一定要打,所以也就没必要再与对方斗嘴,大脑反而瞬间冷静下来,对范知然说:“怕也没用,赶紧做准备吧。”
范知然不满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以左右逢源,想打就打,想躲就躲,况且你大哥也肯定支持你站在**一边。可是,若是我大哥知道我加入了**,而且这件事又是因我而起,那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叶子茂这才想起,他的大哥是黄埔二期生,目前在蒋介石亲自统领的第1军任职,肯定不同意他的政治倾向。所以,他目前的萎缩也是情有可原。叶子茂稍稍想了下,便坐到他的身旁低声说:“这次一定要打,否则在军校里就没法再抬头了。不过,不一定由咱们动手,嘿嘿。”
范知然愣愣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怎么才能不用自己动手而将此事平息下来。
要知道,叶子茂不可能安分地被禁锢在军校里,若想出去还不留痕迹,特别是不会因翻墙而被抓住受处分,那只能与警卫排搞好关系。由于军校生在非上课时间也要出勤站岗,也就有了与警卫排接触的机会,加之其大哥是军校教官,家里又有钱,大不了去武汉分店直接拿。所以,他很快就和警卫排的官兵成了好哥们。此次,他就想通过这层关系尽可能不留痕迹地摆平此事。
随即,叶子茂偷偷找到警卫排长抱怨说,自己在操场背诵《**遗训》时,有同学嫌声音太大影响了他们,就发生了口角,还说要见一次打一次。警卫排长包括手下的弟兄们早就将孙中山先生视为再造爹娘,一听这个就炸了,虽然因为纪律不敢动枪,不过拎着棍子就直冲操场,一顿“嘁哩喀喳”,把那些正等着决斗的国民党籍军校生打得哭爹叫娘。叶子茂则一副着急的样子,左阻又拦还不断地喊:“不要打了,打错了,不要打了!”如此一来,警卫排方面认为自己太鲁莽了,居然没认清楚就动了手;国民党籍军校生方面则认为叶子茂太仗义了,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还能出手阻拦。结果双方各回各家,国民党籍军校生因为要疗伤,所以就把约架的事暂时放下了。
范知然由此就深深地知道了叶子茂的厉害,此时极有可能会在战场上相见,所以,他就多加了万分的谨慎,也就与当地的土豪少爷彭明春的交流沟通更加多起来,进而逐渐衍生出一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作战方案,即用红军擅长的游击战法,主动出击从侧翼偷袭赵广达的防御阵地。如此一来,既可以提前完成既定任务,又可以尽量避免与叶子茂直接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