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外观普通的紫檀木匣子,匣子的四角被磨得光滑圆润。
魏檀玉掀开上面的铜扣,打了开来。
里面裱了一层丝绸,丝绸上面躺着一支女子发簪,木质,样式简单,没有流苏,簪头一朵牡丹花。
红蓼在一旁不禁道:“大公子好端端的,送小姐一支木簪子做什么。”
木簪子不值钱,在郑国公府,就连丫鬟的首饰也是主子赏的金银玉物,是以红蓼发出这样的疑问。
魏檀玉心里何尝不是同样的疑惑。
红蓼接着说:“这牡丹花的雕工倒是十分精细,想来雕这簪子的人花了不少心思和工夫。也惟有牡丹的国色,才配的上小姐的绝色。”
阿兄可真是奇怪。先是送琵琶,退了琵琶又送簪子。
魏檀玉拿起那簪子放在眼前打量,这支木簪子同那匣子的四角一样,磨得光滑。簪头那牡丹花还用颜料涂了黄色的花蕊和红粉色的花瓣,更是栩栩如生,以假乱真。
魏檀玉第一眼见这簪子时,眼前一亮,但此刻脑海里突然冒出褚厉那张脸,即刻将簪子放回去,盖上匣子,像扔烫手的山芋一样塞给红蓼。“给阿兄退回去吧,说我不喜欢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红蓼接过,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还揣着那匣子。
“阿兄不在?”
“大公子不收。说东西是别人托他送的,小姐要还,直接还给那人便是。”
“那人是谁?”
“大公子不告诉奴婢,奴婢再三追问,他才说小姐心里清楚。”
这个阿兄,可真是会吃里扒外。“你拿出去扔了。”
红蓼犹豫着没动,小心翼翼问:“小姐,会不会是,秦王送的?就这样扔了吗?”
魏檀玉又怕扔掉被别人拾了落下话柄。毕竟那簪子在送到自己这里之前,不知道除了褚厉和阿兄,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过。
“不扔,拿去烧了吧。”
“烧了?”红蓼打开匣子,看着那簪头婀娜的红瓣金蕊,不舍道,“别说是木质簪子,就是名贵的金银和玉簪子,也鲜少有这样精细的雕工。奴婢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别致的簪花,要不,奴婢给小姐放进首饰匣子里吧。”
魏檀玉再次往簪子上瞥了一眼,终道:“那放进看不见的匣子最里边藏起来吧。”
红蓼高心地点头。
魏檀玉仍是不放心,怕她放在了显眼的地方,将来叫其他下人撞见或叫母亲看见了不好解释,便亲自跟过去指挥。
红蓼又可惜地说:“小姐,这簪子放进去怕是再没有机会戴了,小姐要不要簪上看看,一会就取下来,以后再也不戴了。”
魏檀玉没说话,似是默许了。
红蓼将簪子轻轻插/入她的发髻,引她去铜镜前。
木质簪子朴素,上面的花朵却又明媚瑰艳,与眼前的绝色佳人相得益彰。红蓼痴痴看着,不由道:“小姐配上这花,真应了那句诗‘名花倾国两相欢’。”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一会陛下定又看着贵妃娘娘移不开眼。”前世的红蓼说。
魏檀玉没看镜子,却在看着眼前的红蓼。说来奇妙,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光阴因为类似的事情说了同一句话。
前世她为她簪的是从御花园中采来的真牡丹,那次也是她最后一次为她簪花。
后来小产,褚厉虽然没有杀了红蓼,没过多久,红蓼却因为自责而自尽。
自尽前一晚,她对她说:“奴婢从来没有做过半点伤害娘娘和皇子的事情,幸得娘娘信任奴婢,陛下才没有杀了奴婢,奴婢的家人也没有因此受到牵连,此生能从小就侍奉娘娘,实为奴婢之幸。遗憾的是,奴婢却没有及时发现红花,害了小皇子,也让娘娘这一生永远不能再做一个母亲……”
“小姐怎么哭了?”红蓼将簪子取下来。
魏檀玉急忙用帕子拭去眼泪。“没事,肚子又有些疼了。”
……
褚厉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照阿兄的说辞,簪子十有八九是褚厉送的了。
魏檀玉这几日里反复在想:褚厉不会是想送这东西来讨她的欢心吧?但为什么是送根木簪子?他秦王府里也不缺宝贝,送根不值钱的木簪子是何用意?
尽管簪子很美。
一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人,前世没有这样的心思,这一世哪里来的细腻心思。
那琵琶不会也是他送的吧?
想到琵琶,魏檀玉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