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斋重操旧业，从开张第一天起，一连三天大酬宾。三天后结账下来，基本上就是赔本赚吆喝。可是，人缘有了，人气旺了，曲阳城里的汉奸，官太太，大的字号掌柜都成了他的主顾。

瑞斋心里有数，赚钱的机会在后头呢。当初唐县洋布店的老板就是这么教给他的。

曲阳侦缉队队长姓刁，名叫刁四魁。因他人长得和他的姓名一个样，老百姓背后都叫他吊死鬼。日本鬼子没来曲阳之前，刁四魁在当地就是一个痞子，现在稽查队的这伙特务也都是当年围在他身边的那群哥们儿。

从前，他们这伙人在城里靠的就是欺行霸市混饭吃，自打日本人进了曲阳城，给他们配了枪，又发了饷，这才比以前收敛了一些，专门当起了鬼子的眼线。

按说在侦缉队当汉奸比在伪军大队当差自由多了。特务们平常骑个自行车城里城外地到处转，不愁吃不愁喝的，让伪军们好生羡慕。

不过，汉奸也有羡慕伪军的地方，那就是伪军发的那身衣裳。人家伪军一身狗皮穿着，不但省下了自己买衣服的钱，穿在身上还挺神气。不像侦缉队的汉奸们，衣服都是自己的，如果不是挎着枪，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老百姓呢。

瑞斋瞄准上了侦缉队。看他们一个个穿得寒酸样，就想替他们都变个样。瑞斋上门找到刁四魁，说明了来意。

“刁队长，咱们把侦缉队弟兄们一年四季的服装都统一起来，给咱侦缉队的形象变个样，您这当队长的脸上不也有了光不是。”

“你说的倒轻巧，这服装费从哪儿来，你给出呀？”刁四魁没好气地说。

“刁队长，您先别急呀。我是看着咱们侦缉队的弟兄们穿戴不如皇协军那么整齐心里着急，才想着替队长出这个主意。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弟兄们平时自己也要添置衣服，不如，弟兄们自己掏点儿，我这个小店赔点儿，您再让日本皇军给添点儿，这三家合在一起，咱们侦缉队的队服不就统一起来了嘛。”

别说，瑞斋的这番话还真打动了姓刁的心。

“你小子不愧是生意人。要这么说嘛，我看可以考虑考虑。等我请示一下龟田小队长，如果他批准了，到时候，王掌柜的你得多给我们出点儿血。”

“那没问题。我今天就是赔了也要让咱侦缉队的弟兄们穿上洋布衣裳。”

其实，瑞斋劝说刁四魁换装，不光是想和侦缉队套近乎，他心里面还装着另外一件心事。那就是，侦缉队的服装不适合八路军辨认，给他们换上统一服装，将来逮着机会，保证一杀一个准。

话还别说，龟田小队长竟同意了刁四魁的建议，答应拨给稽查队一笔经费。刁四魁上门找到瑞斋店铺，让瑞斋尽快给稽查队共30个人赶制出秋冬两套制服。

瑞斋接过钱一看，这分明就是敲诈。别说每人两套，就这点儿钱，一套像点儿样的也不够呀。这其中至少也得让刁四魁贪去了一半。瑞斋心想，眼下已是入冬季节，先做棉服应付他一下，秋服等到春季换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