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王智抬上了车。时乐就跟在王智后面一起上车,等到上车后才发现齐麟还没有上来。
时乐下意识想要叫齐麟,却发现齐麟脸色惨白,双手握紧成拳,流转的眼波中流淌过不甘与愧疚。
不知道在愧疚什么——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时乐稍加犹豫,在医生的催促下还是跳下了车,一把拉住齐麟的手,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地往车上拽。
直到听见重重的关门声后,齐麟才缓缓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一个明亮但狭小的空间了。面前是一张病床,王智躺在上面,虽然医生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但鲜血还是在洁白的床单上割据了一小片鲜红的领土。
心脏监护器有规律的滴滴哒哒响着,起伏分明的心电图告诉齐麟,王智没有死。
想到这里,齐麟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些。他松了一口气,想揉一揉因为惊吓而发肿的太阳穴,这才迟钝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时乐握着。
时乐好像也忘记了这回事。他一边握着齐麟,一边在和医护人员了解情况。
“虽然只是二楼,但致死案件还是很多的。毕竟如果运气不太好,头着地的话人就没了。不过这小子也是命大,只摔断了腿。”医护人员把点滴向上推,加大了给王智输液的剂量。
“那他怎么还不醒?”时乐忧心忡忡地看着王智紧闭的双眼,“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个嘛,”医护人员也说不出个准确的时间,“具体看人。跳下来的时候可能吓到了,也有可能是本身身体弱所以缺血昏迷。总之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好,全看个人情况。”
“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呢。”时乐叹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坐在旁边的齐麟才缓缓开口,“你怎么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嗯?”时乐眨了眨眼,为齐麟的开口而惊奇。
“喏,不信你叫他两声。”齐麟努努嘴。时乐也就按照齐麟所说,将脸凑到王智耳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王智没有应答,可是在齐麟眼中,王智的眼球稍稍偏离了一些,眼睑也相比之前更加紧张。
“你当然不能这么叫,太温柔了。”齐麟挑起眉毛,大吼了一声:“王智!”
把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司机也抖了抖方向盘,齐麟口袋中的笔顺势滑落到了地上。
“别这么大声,伤者需要安静休息的环境。”医务人员连忙出言制止,可齐麟依旧硬气。
“喂,小鬼,我知道你在装睡!不起来我就打到你起不来。”
“行了,前辈,影响不好。”时乐用目光制止齐麟。在扫过他眼眸时,读出了他眼中的得意。
“这不就醒来了吗?”
时乐顺着齐麟的目光看去,王智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空洞地看着救护车纯白色的天花板。
“怎么样,感觉好一些了吗?”时乐关切地询问道。
不过哪里有在人跳完楼之后还询问人家是否好一些的。齐麟皱眉,换你跳楼你不疼?
果然,王智摇了摇头。
“哪里不好?是腿更痛了?还是哪里有内伤?要不要给你打点止痛剂?”
王智稍稍偏过头,眼角余光掠过齐麟后看向时乐,“哥,钢笔掉了,在地上滚来滚去,有点吵。”
时乐低下头看,钢笔在齐麟那边,他捡不到。
“前辈,你捡起来吧,你的笔。”时乐说。
齐麟没有动弹,还是看着王智。
时乐以为是齐麟没有听清,又复述了一遍。
齐麟冷淡的面容终于沾染上了柔和的笑,他勾起嘴角,“我捡不到。”
“你怎么会捡不到呢……”时乐着急了,他说:“明明就在你那边啊。”
齐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目光下移。时乐也往下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齐麟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是一双修长的手,因为身份的缘故,他的食指内部有明显的茧,应该是日复一日实弹训练造成的。而长期出警的风吹日晒,让齐麟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
时乐不怎么明显的喉结动了动,继续向下看。覆盖在这小麦色肌肤上的手,是一只白皙细嫩的手。白皙的手紧紧握着齐麟的手,好像在守护什么重要的宝物。
“啊啊啊对不起。”时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也明白了齐麟意味深长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他赶紧放开手,把手揣进口袋里,眼神也东张西望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齐麟笑了笑,弯下腰把钢笔塞回裤子口袋,稍后觉得不妥,夹在了胸口的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