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山的脚下，试炼即将开始的时候，他有过这样的表情，今天，在漆黑一片的山洞前他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因为这微微的一愣神，洛笙便拉着林初晓进了山洞。

山洞内极黑，洛笙却没有用灵力照亮，黑暗中听觉被无限放大，两个人的呼吸显得格外清晰。林初晓觉得被洛笙拉着有点别扭，于是挣扎了一下，试图甩开他。

可是隔着袖子的那只手却把她握得更紧了，透过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少年手心传来的炽热温度。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穿过茫茫的夜色去看眼前的人，是她的小师弟，可是已经比她高了很多。他总是阴晴不定，给她找对手，扔掉她的玉佩，逼她通过玄天剑阵，进入洗髓潭。

林初晓想，这大概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吧，同为修炼天才的小师弟可能看不惯她的师姐变成了现在这幅怂得要死的模样。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林初晓移开思绪，继续跟着洛笙往前走，师弟怎么会知道她的苦衷和悲哀。

明明只有一次性的灵力，却要在修真界装大佬。

越往前走，林初晓的心越是不安，她在外面的时候看过这座山，虽然足够大，但是绝对不至于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到头。

“师姐，我们在往山脚下走。”洛笙清冷的嗓音传了过来。

“往山脚下走？”林初晓默默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山洞内部并不是直直的，而是蜿蜒回转，他们两个其实是一遍一遍的转圈，一直通向极其幽深的地底。

洛笙手中亮起点点荧光，他抬手向山洞顶部一挥，洞内霎时被照亮，霁痕剑应声召出。

“师姐，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直接去到最底层。”

林初晓甚至都没有答应，霁痕剑已经带着他们腾空而起，在狭窄的山洞内一圈一圈的向下飞去。每次在林初晓觉得即将撞上岩壁的时候，霁痕剑总是能及时转弯。

转了无数圈的林初晓只觉得头晕眼花，刚刚落地，便立刻扶墙靠着。

她腿软了。

洛笙收起了佩剑，也顺手熄灭了用灵力聚出的光。他和林初晓几乎已经到了山洞的最深处，此时再御剑飞行就容易惊动里面的妖物了。

血腥味也越来越重，林初晓觉得这个味道甚至刺激得人有些反胃。

远处传来了“咕咚，咕咚”的声音，像是浓浓的汤沸腾时冒出泡泡的声音。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林初晓的脑海里。

山洞里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声音，黑暗沉寂如万年深水。

“洛笙？”林初晓颤抖的叫了一下小师弟的名字。她害怕了。所以她叫了洛笙的名字，或许这里多出人的声音她就能感到一丝的心安。

“嗯。”

洛笙应了一声，随后伸出手，隔着她的衣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刚刚进入山洞时一样。

无数吱吖的尖叫声突然响起，是秃鹫在绝望时的哀鸣。

霁痕剑迅速召出，长剑挥舞，剑气斩向前方的同时剑光也照亮了一片天地。

那景象令林初晓头皮发麻：前方的岩壁上全是密密麻麻匍匐着的碧血焚天鸟，洛笙一击之下，成千上万的碧血焚天鸟在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朝着二人袭来。

碎星剑自掌心延伸而出，林初晓也打算加入到打斗之中，周身却突然多了一道透明的结界，将所有的碧血焚天鸟都隔绝在结界之外。

“师姐先保存实力吧，这些小妖我来对付。”洛笙淡淡的声音轻轻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看着洛笙的背影，林初晓只能在心里哀嚎：大妖我也对付不了啊！

但她没有说出这句话，她没有多少灵力了，洛笙的做法似乎是歪打正着的帮她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一只又一只的碧血焚天鸟撞在她面前的结界上面，但是都无济于事，不能伤她半分。

洛笙手中长剑挥落，剑气凛然，整个山谷中都是黑色鸟类的尸体，飞舞的羽毛，还有绿色且粘稠的血。

而她站的位置很干净，那个结界把所有的肮脏和血腥都挡在她身旁几尺开外。

虽然知道洛笙只是打算让她留着实力对付随时可能会回来的大妖，但是心中还是多了丝丝暖意。

结界上面又是一阵灵力闪过，林初晓有些不解：小师弟这是在帮她加固结界吗？

洛笙将霁痕剑向空中一抛，只听见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长剑以一化十，以十化百，以百化千，眨眼之间，整个空间都被密密麻麻的剑布满。

“破。”随着洛笙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剑雨在整个空间内扩散开来。所有的碧血焚天鸟都在厉声尖叫，声音近乎要刺穿林初晓的耳膜，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片刻后，一切归于寂静。

“我们走吧。”洛笙抬手撤去了林初晓周身的结界，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看了看脚下成片的尸体，满地的黑色鲜血，林初晓抬眼去看洛笙：他的小师弟，其实她从来都看不透。

这一次，洛笙直接用灵力照亮了整个山洞的底部。

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下方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里面是翻滚着的血浪，一个接一个的气泡在血池中炸裂。林初晓刚开始听到的“咕咚咕咚”的声音就是源自于这里。

血池里面，似乎有一个庞大的活物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