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嘶的一下像火石被擦亮,瑾言的脑中闪出一道白光,照亮了什么,却一瞬间幽微地消灭了,可是那一瞬,她分明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她越觉得古怪,于是问起苏瑶瑶和柳雪音:“你们昨天在宫正司可知道案子是怎么审的了?”
苏瑶瑶道:“与前天夜里你当着太后的面说的也差不多,把人抓了,招了罪,大概就审结了。”
“审结?那内书堂舞弊,谁代替张忠诚上考场,谁负责监考,那一日的巡卷官也都问了?”瑾言只觉不可思议,哪有办案这么快的衙门。
柳雪音哦呦了一声,她吃过了饭,一边兑洗澡水,用手搅弄着水试着水温,一边道:“你还真当宫正司的宫正真的公正哦?她要是包青天在世,这宫里人心都比琉璃瓦还锃光瓦亮呢!不就是糊弄糊弄了事么?”
苏瑶瑶想到什么,走了过来说道:“对了,这里头还有林尚仪的事,是林尚仪出来作证,说王安唆使舞弊,不过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瑾言听了这话,终于噙起笑意:“那说明我们上回给林尚仪上的眼药没白使。”
苏瑶瑶糊涂了:“什么时候还上过眼药?”
柳雪音道:“你没在,那时候我们去找林尚仪,用假笔迹诈她,说王安已经害了张忠诚,叫她吓了一跳,所以这回才怕王安卖了自己,索性都推给他吧?”
瑾言道:“是呀,当时觉得张忠诚的死应当是王安做的没错,使了这出离间计,可现在想想也说不通,这里头总觉得还有事儿。”
“还能有什么事儿呀,提起来就头大,这样吧,我一边洗澡,你一边说给我们听。”
柳雪音一边说着一边将屏风拉上,隔出一间净房来,在里头褪了衣服,洗澡。
隔着屏风,瑾言便一面坐在床上熏衣服,一面将她的推测一一说出,与刘白象倒是想到了一起去,竟没有分豪差别。
苏瑶瑶惶惑道:“那张忠诚身上还能有什么事儿呢,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长随?”
是呀,这才是问题。
瑾言摇摇头,还想再往下说,又想到父亲从前说的明哲保身的话来,于是话便哽在了喉咙口,没再多说什么,只道:“算了,这里头有什么事,和咱们又有什么相干呢。反正王安是栽了,这口恶气,咱们也算出了,再没人来找事儿,若真有人后头想挑事,想想,咱们连东厂的人都能干掉,还怕什么?!”
索性这回也是三个臭皮匠合力,竟办成了这样一桩大事。恐怕阖宫上下,这三人的名声都已传开,再没人敢招惹了。
“可不,悍妇的名声可是传出去喽!你倒是轻松呀,大小姐,苦了我,哪还有王孙公子敢要我。”柳雪音击了两下水,声音里却满溢着笑,别提多快活了,又道,“别说,这没想到刘掌印竟会替咱们出头,要收拾自己的秉笔,看来这宫里无处不是争斗,无处不是江湖呀!”
瑾言道:“确实,不过观他的仪表不俗,气质如兰,比那个肥头大耳的王安胜过不知百倍,倒是可惜了。”
她说者无心,倒是叫旁边的苏瑶瑶不觉红了耳根,低下了头,唇边偷偷噙了一抹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