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郭莹莹微微叫了一声，她实在是没想到两位还有这种关系，随后关注点立即就转到了何平身上，急急地望着沈如瑾：“那何平现在何处？我想尽快去追上他。”

“不急，柳湘竹在他身边，不会丢失线索。”

“如此便好。”

两人一直在书房聊了一上午，郭莹莹第一次发现平常说话总是欲言又止的沈如瑾，竟然可以这么健谈。

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样奇妙。

原想着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持续几天，等柳湘竹传来了新的消息后，就可以动身去北境，但是老天哪能让人这么顺遂的过下去。

徐婉儿离开后，沈家大大小小的人也都离开了，丞相府总算安静了下来，但也就安静了半天，就爆了一个大惊雷。

徐婉儿的事，原本是沈家求着徐家将女儿嫁给沈如瑾，徐家知道沈家打的什么算盘也知道只是做妾室，但是架不住女儿喜欢沈如瑾就答应了，结果没想到来了主母赶人这一出。

徐婉儿回家后越想越觉得憋屈，便将丞相府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爹，那个在朝中颇有威望的徐国公，紧接着下午就有一封奏疏送到了皇帝的案头。

徐国公上疏弹劾沈如瑾治家不严，任由悍妻在家中作恶，欺压妾室，骂他德不配位，不修身齐家，难以但任一国宰辅治国理天下。

然后还将丞相新政颁布引发的乱局，譬如江安县爆发的读书人游行示威，以及各地军中叛乱活动，全都再次牵扯到沈如瑾的头上，惹得龙颜震怒。

要不是这件事，郭莹莹还不知道她们离开江安县之后，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这口锅也太大了吧。

“沈大人，走吧。”

皇帝跟前的李公公声音尖细，略微带着看戏的口气说道：“皇上宫里等着您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人家看戏，主要是第一次到丞相府，就看见了郭莹莹和沈家那些人的在斗法，当时就能看出这女子绝非善类。

沈如瑾没有说话，只转头远远的望了一眼站在廊下看着自己的郭莹莹，随后朝着李公公微微笑了笑，就抬脚出门进宫去了。

也不知是为何，近日总是在夜里被叫进宫，夜里走在路上，瞧着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昏黄的灯光照得不远，烛光之外一片黑暗，四周充满了危机，因此总叫人心下难安。

“沈大人，皇上等您多时了。”

小太监贴心的给他推开了门，入眼就是一袭明黄色衣袍的皇帝，刚跪下请安，就听见了皇帝怒气冲冲的呵斥：

“堂堂一国宰辅，家里两个女人都管不好，你可还要朕来替你管？”

“臣知罪。”

他跪着回话，沉重且清晰的三个字，幽幽的穿过御书房的空隙，带着细微的恐慌感，被夜风吹散虚无中。

这夜风，也吹在了郭莹莹的心上，泛起一阵凉意。

站在丞相府门口等了许久，才见到沈如瑾乘坐的马车缓缓的出现在夜色之中，马车两角垂挂的灯笼晃晃悠悠的，生怕它下一刻就灭了。

就像这宦海沉浮，上一刻还稳如磐石的避风港，下一刻说不定就风雨飘摇彻底打翻。

马车缓缓的停在丞相府门前，郭莹莹急忙迎上去，见到沈如瑾从马车里钻出来，面色看起来很平静，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安稳了些。

只是想到他这人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于是刚稍微放下的心，又再度高高的悬了起来。

“大人......？”

郭莹莹试探性地出声，跟随着他一起进了门，想知道皇帝今天同他说了什么，但是沈如瑾并未答话，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大人？”

她再度出声，在宽阔些的回廊处加快了脚步，绕到沈如瑾跟前去了，依旧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脸上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周身冰冷的气息告诉她，今夜皇帝说的话，一定很严重。

“大人......”

郭莹莹拦住他的脚步，一脸歉意地望着他：“这事都怪我，若不是我逼您将那徐婉儿送出去，您也不会连夜被皇上叫进宫训话......”

说完就准备绕过他出门去，嘴里还说道：“皇上说了要给我一个赏赐，我这就去求他赦免你。”

脚步刚刚跨出去，就被沈如瑾一把抓住了手腕，又给拉了回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

一时间院子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听得见他细微的呼吸声，还有耳边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郭莹莹的周身在一瞬间的时间里，被沈如瑾清冷的气息包裹着，在微凉的夜里散发着寒意。

但是清冷的怀抱却捂的她的心微微发烫，她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在恍惚中出声：

“大人......？”

“日后我不再是大人了......你唤我......怀玉吧。”

沈如瑾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断断续续说话的气息喷洒在郭莹莹的耳边，却像流水一样是缠绕了她的全身，细细密密的触感穿透了全身，双腿微微的发软。

但是听见这话的她却是如五雷轰顶，直接被炸得外焦里嫩，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不是......大人了？

他是被罢官......了？

一国宰辅，就因为自己在外人看起来的无理取闹，被罢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