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日,逢喜都在忙着熟悉刑部工作,日日都要等天黑透了才最后一个回家。
她的上司谢郎中依旧没有公干回来,她只见到了刑部别的上司,两个侍郎倒是很客气,鼓励她好好工作报效陛下。
尚书崔大人却好像看不上她,一见她就鼻子朝天,发出冷哼。
逢喜结合圣人对她的态度和崔尚书对她的态度,觉得自己升迁的希望渺茫。
但是也没关系,好好干吧!
她整理好案牍,收拾好笔墨,给自己新放在房间里的两盆兰花浇了水,给新养在桌子上的金鱼喂了食物,检查一圈后才落锁回家。
聂夫人专门给她煮了鸽子汤、排骨炖玉米还有卤鸡腿和香喷喷的米饭,都是肉菜。
她怜爱地摸摸女儿的小脸蛋:“都瘦了。”
逢喜努力扒饭,“瘦点好看。”
“明天想吃什么?”
“想吃红烧肉,要多放点糖的,留下一点汤汁,好拌饭吃。”
逢喜这几天总是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跳一跳的,她总怀疑自己是太忙太累营养跟不上导致。
吃好的!补回来!
她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吃过娘亲做的红烧肉了,想吃的馋虫都要掉出来了,她明天晚上回家一定要多吃两碗米饭,吃掉一整盘红烧肉!
吃过饭后,逢喜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她踩在白雾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抓不住,隐隐只觉得身体发烫。
第二日清晨,她照常醒来,却意外头痛欲裂,她闭着眼睛喊:“苏叶!苏叶!”
无人应答,四周还是静悄悄的,她捂着头,撑着身体坐起来。
突然发现不对劲儿,这手这脚这腿都不是她的!是个男人的!
四周一打量,这房间也不是她的。她的房间没这么大、也没这么……土……
满目都是黄金、宝石、珠翠用作装点。
逢喜急得顾不上思索这是谁的审美,赤着脚下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见的一面水银镜。
镜子里的人,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含情,菱唇丰润,轮廓深邃。
这这这……这明摆着不是萧琢吗!!!
她狠狠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镜子里的人还是萧琢,她又掐了把自己——疼。
这不是梦。
她并不相信神佛,也不相信世间有魂魄这一说,更不相信一个人的魂魄能附着在另一个人身上。
但现在事情已经真真切切摆在她眼前了,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瘫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瞬间回想起得意楼赴宴那天,就已经有征兆,但她只当做自己喝多了酒,头发昏才出现的错觉。
逢喜打了个冷战。
她需要静静。
如果说现在萧琢的身体里是她,那她的身体里,难不成是萧琢!!
她今日还要去刑部当值,这副样子怎么去?她又不能闯回家里,把“逢喜”从床上拖起来,关键她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她还不清楚,里面装的芯子到底是不是萧琢她也不知道。
呜,她娘说今晚给她做红烧肉吃,她是不是也吃不上了。
这青天白日的,就算她想做点儿什么都不方便,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逢喜已经没有那么多心思去伤感和震惊,当务之急是确定自己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她匆匆忙忙给自己穿上衣服,推开门。
呦吼,偌大的院子里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萧琢平常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偌大的王府封了快四分之三的地方,只留下了四分之一。
她好不容易才逮着个下人。
逢喜只知道萧琢抠门,未曾想他竟抠门到如此地步。
逢喜一把抓住那个下人:“将钟琪叫来。”
萧琢身边的人,逢喜也就认得钟琪了。
不多一会儿,钟琪提着一篮子的吃食过来,他像是飞过来的,又快又稳,篮子半点都没摇晃,然后稳稳站定在逢喜跟前,像根木头一样一杵:“王爷,早饭来了。”
钟琪是萧琢意外救下的孤儿,五年前当今圣上一登基就跟着萧琢了,一手包办衣食住行,顺便还要充当护卫、打手。除却脑子不好使外,很是任劳任怨。
谁见了不说一声惨,连驴都不带这样使唤的。
逢喜将钟琪手里的篮子接过来,然后吩咐道:“你现在去大理寺少卿逢大人家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那位逢员外郎今日有什么异常。今日去没去刑部,脾气怎么样。”
钟琪木头一样的眼睛里意外透露出了疑惑费解和艰难,“逢员外郎是哪位?”
逢喜忽然觉得脸一热,觉得兴许实在是高看自己了,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跟他解释,“就是逢大人的千金,现任刑部员外郎的那个逢喜。”
“是逢那个喜。”钟琪恍然大悟,纠正她。